狗蛋做了个梦，梦到自己睡到了云朵中。

“啊——”他舒服地伸了懒腰，无意间瞥到了洁白到明显不对劲的床单。

狗蛋慌乱地瞪着腿，一心想逃离这个床，逃离小白。

一片慌乱中，他忘了这是床，跌落了下去。他眼疾手快地撑地，才没有让整个人翻下床，可他手下不是地冰冷的触感，而是一个微微发热的物体。

小白无辜地被他压在身下，还慢慢躺平侧卧着的身体，接住狗蛋慢慢滑下床的双腿。

“狗蛋，这是你们人类问早的另一种方式吗？”

看到小白没睡在床上，他送了口气。

但马上，他又屏住了呼吸。

银色的卵又出现在他脑海中，他觉得小白冰冰凉凉的皮肤变得炽热起来。

狗蛋想立刻逃走，可是他每动一下都会触碰到小白，他都会被烧伤；可他不动就会一直这么近距离爬在小白身上，成为温水中的青蛙。

狗蛋胡乱挠着本来就看不出形状的凌乱长发，觉得自己像是被困在了孤岛上。

小白偷偷瞥着狗蛋，银色的眼睛里有星光滑落，他笑着翻了个身，短暂地把狗蛋罩在身下片刻，又翻了回去。

重回地面的狗蛋终于感受到了冬天应有的温度。

“早！”狗蛋倒了一杯冰水，掺了一点小白昨天没怎么喝的酒，“吃”完了自己的早饭，“md,别看着我了，我脸上又没有早饭，我这就回人鱼饲养室给你拿！”

小白顺从地低下了头，从狗蛋手中结果狗啃了似的被子，也接了杯凉水，“我和狗蛋吃一样的就行。”

一想到接近零度的冰水要去刺激小白那本就不怎么温热的肠胃，狗蛋第一次觉得让他饱腹的凉水是那么可恶。

“停！”狗蛋一把夺过了杯子，见凉水溅到了小白脸上，他立刻用手指夹了张卫生纸拍在小白脸上，“md,从你身上消失的那是肉吗？是我的业绩！”

走了半路，他又回过头来，“恶狠狠”地警告，“等着吃早餐，离那杯凉水远一点！”

小白立刻往后走了几步。

“狗蛋，你还在意业绩呀。”

狗蛋像被母亲当场戳穿谎言的孩子似的呆住了，他使劲甩上了门，门框上的雪噼里啪啦地落了下来。

“md...我……我是人鱼饲养员，我是人鱼厨师！”

狗蛋淌着及膝的积雪去，又淌着及膝的积雪回。

开门时看见自己冻成胡萝卜的手指时，狗蛋才发现他忘带手套了。他用力跺下靴子上的积雪，把钥匙捅进了锁眼中，钥匙每转一圈，他的心就多跳一拍，“md，这个冬天怎么这么热！？”

一开门，一个带着温热体温的毯子就把他裹住了。

“狗蛋，你出去没穿外套……”

他用毯子遮住发热的脸，把桶推到了小白怀中，“唔——我又不瞎。”

狗蛋刚想关上门，瞥到了生锈信箱里的一抹橘红色。

他一把抓过了橘红色的信封，看着上面政府的标志，冥冥中想到是什么事情，莫名紧张起来。

“狗蛋？”

“md，我又走不丢。快吃饭！再不吃早饭就要吃午饭了。”

狗蛋把信封胡乱一折塞入了口袋中，去“监督”小白吃饭。

他盘腿坐着，眼睛严肃地盯着企图偷偷往他面前推土豆的小白，手放在桌子下面，慢慢用手指挑开粘得死死的信封开口。

咔嚓咔嚓。

小白的耳朵动了动。

md,这都听见了？

狗蛋见一举一动都逃不过小白，直接将信封拿到了桌子上，刺啦一声撕开了它橙红色的外衣。

白纸上印着“结婚通知”四个大字，随后映入眼帘的是他的出生日期。

狗蛋看着那出生日期，自顾自的笑了。

他的的生日一栏是是姐姐为他办理身份证明时乱写的年份。那时他和姐姐吵架了，他那时看到了报纸上人鱼的图片，觉得人鱼好美，长大想和人鱼结婚，可把姐姐气坏了，姐姐苦口婆心纠正他的错误，可他就是不听。

两个人一气之下吵到了身份办理的柜台。姐姐一气之下写下来“2500，2，2。你个二百五，你个二货，你这么喜欢当二百五，二货，我就让你当！”，

看来上层也不知道他的生日呢。

下面一行小字写着见面地点和日期，最下面是一张陌生姑娘的照片和信息。

“哦……原来是这个事情啊。”狗蛋把纸按到了桌子上，用手撑着太阳穴，挡住突突跳动的血管。

听姐姐说以前的人类还有不组成家庭的权利，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为了保证生育率，降低犯罪率，男女必须组成家庭，把精子卵子送到生育机构培育成婴儿，然后领回家把婴儿扶养成人。

他听说姐姐也有一个结婚对象，可还没来得及匹配精子卵子时，那个人就因公殉职了……

狗蛋一开始没什么感觉，只把结婚当成了一个任务。可现在，他抓紧了手中的信纸，盼望着对方出点什么事情……

狗蛋马上被自己这个邪恶的想法吓到了，他马上捋平了姑娘皱在一起的照片。

对方有什么错呢，这一切都是上层的安排。

他这样思想肮脏的人怎能配上她？

小白抓紧了手中的土豆。他不明白自己在伤心什么，狗蛋是人类，这是他的使命。

屋里的一人一鱼对着坐着，屋里陷入了诡异的沉寂。

“狗蛋……你现在就走么。”

“嗯。”狗蛋感到刚喝了水的嘴里干巴巴的，“纸上是这么写的。”

“下着雪呢，别再忘了穿外套了。”小白依旧笑着，嘴角像被人用刀硬生生地往上剌了两道红线，狗蛋第一次不想看到小白笑。

一瞬间，狗蛋觉得自己不想在大冬天里离开这个相对温暖的小屋。

“我顺便领午餐回来。”他还是拿着信纸出了门。

狗蛋戴好帽子，围好围巾，终于感受到了冬天的寒冷。为了让身体不被冻僵，他抱着胳膊，一路小跑到了信纸上写的地点。

这是一个小巷的拐角处，三面墙围着这小小的地方，出了时不时有垃圾袋打着滚飘过，这里就没了别的物体。

狗蛋还是敏锐地发现了墙上的摄像头。

这场见面就是一场测试。

李鹤曾说过，这是政府的老把戏了，找个荒凉的地方让结婚双方见面，暗暗观察他们的表现，如果他们表现出抗拒繁衍的行为，就会被视为威胁人类繁衍的不稳定基因暗中除掉。

每年都会有一部分年轻人因为这件事而神秘失踪。

一个蹬着靴子的姑娘甩着高马尾踢着雪气势冲冲地走了过来，她的身后跟着一个和他差不多大的小伙子。

狗蛋看见小伙子的一瞬间心咯噔一跳，偷偷瞥了一眼摄像头，希望那姑娘不要做什么出格地事。

姑娘手里的信纸已经烂得看不出了形状，她的眼圈红红的，像是刚刚哭过，“听好了，我是不会和你结婚的！”

狗蛋往右挪了挪，希望挡住摄像头，可无奈，摄像头挂得太高了。

“突然见面，你这种反应很正常。”狗蛋靠近摄像头，突兀地大声说道。

姑娘好被冒犯到了，她快步走向狗蛋，头上的挂式叮当作响，“你聋吗？我的命运我做主。”

“你别想带走她！”小伙子上前把姑娘护到了身后。

姑娘在小伙子身后崩溃了，把纸团成了一团，扔到了狗蛋脸上，“为什么我的基因会和你这种骷髅匹配度最高，如果你不存在的话，我就可以和他在一起了……为什么……”

姑娘就差怼在摄像头上说“杀了我吧。”，而小伙子正为这一进程助力。

狗蛋是在不知道该怎么挽救了。

md,烦死了，这两个人的死活关我什么事？狗蛋刚想一走了之，看到了姑娘那黏在小伙子身上的眼神。

他也被这么看着……

他知道，要是小伙子出一点事情，那眼睛会悲伤地随小伙子而去，反之亦然。

他们相互注视着，已经成为了一个人，其中一方死去，那这个人也就活不成成了。

狗蛋停住了脚步。看着二人，胸有成竹地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