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没有问为什么，只是笑着点头，他把伞往狗蛋那里伸了伸，又像想起来什么似的连忙抽了回来，把自己遮了个严严实实。

见小白没有深究，狗蛋松了一口气，深呼吸了一下，走向了这个对他恶意满满地世界。

他和小白一前一后沿街走着。

雪在狗蛋的靴子下嘎吱作响，他紧紧盯着小白的背影，远了,怕这条笨鱼在人群中走丢；近了，怕这条笨鱼卷入要本要重伤他的恶语。

“不要脸。”

“活该一辈子结不了婚。”

“真羞耻。”

路人从他身边擦肩而过，斜睨着他，丢下审判之词。

狗蛋没有去看两边的路人，他直勾勾地盯着前方银白色的背影，希望小白没有听见。

“哎——是你啊。”他被一只油腻的手抓住了。

只见那晚在酒吧想偷他腥的大叔搂着妻子，牵着女儿笑着看着狗蛋。

狗蛋看着大叔成熟稳重的妻子和活泼的女儿，又想到了那晚酒吧中大叔怀里的正在花季的年轻姑娘，胃里顿时翻腾起来。

大叔一张嘴，酒臭味朝他扑面而来，“真想不到啊……你真不是人啊。”

听着这正气凛然的批判，狗蛋毫不掩饰地冷笑起来。

“你敢笑吴德先生？”旁边的一个小伙子朝他撸起了袖子，“我不允许你这种人侮辱这样珍重家人的好先生。”

“他竟然敢嘲笑吴德先生？”

路人惊讶地捂口驻足，把狗蛋围了起来，毫不掩饰地指指点点。

狗蛋透过人群，瞪着吴德先生，“md，想不到您还是位德高望重的好好先生？”

他特意加重了后面几个字，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吴德先生脸上的横肉明显抽搐着。

路人彻底愤怒了，朝他逐渐靠近，似要给他一点颜色看看。

小白一直提着耳朵，仔细听着狗蛋靴子下发出的咯吱声，他生怕自己一个不留神，狗蛋就会消失在这茫茫人海中。

突然，那咯吱声消失了，刺耳的咒骂声淹没了他的耳朵。

路人一个又一个地涌向后方，淹没了他视野中的狗蛋。他的心脏砰砰直跳，连带着睫毛都在颤抖。

狗蛋看着接近他的路人，握紧了拳头，无助又愤怒。

为什么人们要去拥护一个道貌岸然的混蛋？

黑压压的人群中滑过了一个银色的流星。银色的流星专门飞到了从没实现过愿望的孩子旁边。

一只温凉的手握紧了他颤抖的拳头。

“狗蛋，我们走。”

小白的头发散了下来，形成了一个白色的屏障，为他挡住了人们愤怒的脸。

看着小白上挑地嘴角，他紧绷的嘴角也舒展开来，“嗯，md，咱们走吧。”

他的拳头在小白的手心里松开，化为脆弱的手掌。

白色的屏障消失。

他跟着小白的步伐迎风奔跑起来。

风儿把小白的头发吹到了他的脸上，弄得他心口痒痒的。

咒骂声跟不上他们的步伐，被他们远远甩到了后面。

狗蛋想起了小时候狐朋带着伙伴们玩的“捉人”游戏，两个小伙伴牵手奔跑，合力把“捉人怪”甩到后面。

他一直猜测，玩这种游戏是什么感觉。

如今，他终于体会到了。

路渐渐变窄，小白喘着气停了下来。

他又擅自触碰狗蛋了……

“对……对不起！”小白背对着狗蛋，不敢去看狗蛋的眼睛，松开了手。

北风灌进了半握的手里，可马上，那手又被人类温热的手填满了。

“md，咱们一口气跑到目的地吧。”

不知是不是跑热了，小白感到脸有些微微发烫，结结巴巴地回答道：“没……问题！”

讨厌用人腿走路的他再次跑了起来。

他觉得要是自己手中一直躺着这样温热的手，他可以跑到世界尽头。

“狗蛋！”

刚到饲养室门口，小红就朝他挥着手。

小明一个劲儿地把他往后拽，可小红直接还是想方设法地往狗蛋这里挤。

“我和小明发现了一个类似于偷盗人鱼的可疑窝点，要外出调查。我们需要你的能力，你能来吗？”

多一份工作多一份食物嘛——”

“当然可以。等等，”狗蛋指了指小白，“他能来吗？我要时刻观察他……”

“可以！可以！只要你能去就行！”小红抢答着，生怕他反悔似的。

小明走了过来，把狗蛋从小红面前拽走。

“小明，你干什么？我都找到帮手了……”

砰！

小明关上了门，和他待在散发着霉味的扫把间里。

“这次任务危险系数未知，我怕我一个人不能保证他回来。”小明看向他，语气变得凶狠起来，“我同意你带着那条鱼一起前行，你别想对他做什么出格的事。”

“md,当然可以，我只想混口饭吃。”

狗蛋踢了踢门，示意小明赶紧离开这个潮湿的地方。

“对了，”他叫住了破门而出的小明，“任务地点在哪里？”

“玫瑰坡。”

“md?哪里？”

“你没听错，就是那个花孔雀杰克突然心血来潮近些年来突然建的玫瑰种植基地，路途遥远，你快点准备吧。”

狗蛋不是不知道大名鼎鼎的玫瑰坡。

玫瑰坡被称为有钱人糟蹋钱的地方。

那里的玫瑰花朵小得可怜，但杆上倒是有不少叶子。

这样喧宾夺主的玫瑰花根本没有市场，全都用来装饰杰克自家的别墅了，用来开一年一度的玫瑰舞会。

带着叶子的玫瑰……

他突然想到了阿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