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蛋抬起了头，胃抽搐了一下。他的小白现在就像是一块被胡乱啃过的排骨，但还是乐呵呵地注视着他。
“cnmd,小……”他还没说完，就感到整个人被扔进了滚筒洗衣机里。
一片眩晕中，狗蛋听到了头盔上噼啪的玻璃碎裂声。
md？真的没事吗！？
他在心里大骂着小白的蠢，手轻轻地抚上了小白紧紧缠绕着自己的颤抖尾巴。哼，笨鱼，明明自己都怕的要死，还逞强来安慰我……
狗蛋反手抱紧了小白，睁开眼睛看着黑蓝色的海底，任漩涡带他们逃离世界。
“MD,臭漩涡，卷走我们吧！”
漩涡轰鸣肆虐，狗蛋迎着苦难放肆大笑。
小白问声抬起了伤痕累累的脸，看着狗蛋的侧脸，也笑了，尾巴又紧了紧。这才是他的狗蛋，那个他以前从人鱼饲养室逃跑也想要接近的狗蛋。温柔包裹在要把世界踩烂的戾气中，如火般闪耀，让他这只喜欢闪耀之物的飞蛾欲罢不能。
MD,TMD,好热啊……MD,太阳为什么不去死？
热？
白色的水花，黑蓝色的海底一股脑从狗蛋脑中闪现。
“啊……哈……啊……哈……”狗蛋手撑着沙地，猛地坐了起来，眼睛被阳光刺得又紧紧闭上了。
“cnmd,这是什么破太阳？”
狗蛋捂着眼睛，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这是一个一眼就能望到头的小海岛，沙滩上，躺着一条搁浅的鱼，海浪一下又一下拍打着他此时软绵绵的尾尖。
“小白……！？”
回应他的只有几声海鸟的叫声。
“人鱼不会溺死的，人鱼不会脱离水而死的。”
狗蛋神神叨叨地默念着这几句话，迈着小碎步接近小白。
看到小白胸口轻微的起伏后，狗蛋长舒了口气，原地坐了下来，头抵在膝盖上，静静看着小白。
两个月了，他第一次如此之近地观察小白。
小白的睫毛好像又变长了，狗蛋真怕他眨眼的时候会缠在一起。
那婴儿肥的脸颊向下凹陷，没有了一丝红色。尽管小白的胸脯还在起伏，狗蛋的心还是揪了起来。
这皮肤怎么比平常还要白？
他把手指探向了小白的鼻子。
“你……是来抓我的吗？老婆？”
银色的眼睫毛唰得一下打开了，天真地询问着，吓得狗蛋连忙收回了手。
小白歪头笑着，把双手并拢，往他怀里伸。
“哼，看来你是没事！等等，你最后两个字说的什么？”
“啊……！”小白苍白的脸唰得红了，寄居蟹般缩了起来。
不一会儿，小白整条鱼都卧到了沙子里，只露出一双眼睛，偷偷瞄着狗蛋。
狗蛋双手叉腰，俯视看了一会儿卧沙的鱼，叹了口气，蹲下身来，把鱼的上半身刨了出来。
“狗蛋……对不起……我不应该……”
“笨鱼，怎么现在才叫。”
“唉？”小白的大眼睛眨了眨，好像没听清楚的样子。
狗蛋只得顶着羞耻心再次小声嗫嚅道：“MD，笨鱼，我刚才说你怎么……”
小白一下子从沙子里弹了出来，打断了他，脸埋在他的肩里蹭来蹭去，抱住他又哭又笑，泪花珍珠般落到了地上。
“唔……狗蛋……唔……唔……老婆！！！”
好心情好像能让血肉生长，狗蛋瞪大眼睛，看着小白的伤口在一声声“老婆”中飞速愈合。
狗蛋被他叫得脸烧了起来，他撇开头，一掌推开了黏在他身上的小白，“MD，你身上全是沙子，别靠近我，脏！！！还有，别叫了，我又不聋！你叫第一声我就听见了。”
“咕噜咕噜……”
狗蛋的胃部不合时宜地叫了起来，他赶紧捂住了肚子，“md，我才没有饿呢！”
见小白的目光又瞥向了他的伤口，他又抽出手捂住了伤口，“这个……它早就好了，我的自愈能力有多强，你是知道的。”
小白撑起上半身，忽闪着大眼睛，笑着突然靠近他“我知道狗蛋的话要反过来听。狗蛋，等我一下！”
“咳……小白，你他……”
狗蛋还没来得及骂完，小白就转身跳入到了海中。
他用手抓了一把脸，四肢成大字展开躺到了沙滩上。
他和小白不知被冲到了哪个孤岛上，毒辣的太阳好像要把他的皮肤烤裂，可是，几个月来，他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舒心。
咔嚓！
什么硬壳破碎的声音吓了他一哆嗦。
狗蛋还没来得及起来，湿漉漉的小白就端着车轮大的牡蛎壳跪到了他的面前，还未变成腿的尾巴摇个不停，一下又一下拍打着沙地，弄得沙子四处飞舞。
“狗蛋！吃！！”
狗蛋吐掉满嘴的沙子，揪起了一小块牡蛎肉，瞥了一眼小白，“md,你都伤成什么样子了，怎么还乐呵呵的？”
“以前是狗蛋养活我，我现在可以养活狗蛋啦。”小白越说越开心，笑得越来越灿烂，露出了一口大白牙，“我以后不会让狗蛋挨饿的！我保证！！”
狗蛋死死低着头，把一下把牡蛎肉塞到了小白的嘴里，“md,别说了，你说的这话像是在人类婚礼上才会说的，不过……”狗蛋抬起了头，用黑眸吻着那银眼睛，声音立刻小了下去，“谢谢你——”
出现在我生命里……
隔着一只手臂的距离，狗蛋能听见小白胸膛里加速的心跳声。
咚！咚！咚！小小的心脏好像要破膛而出，朝他飞来。
不知为什么，小白笑得更厉害了，也哭得更厉害了。
狗蛋撩开了小白的一缕湿发，露出了人鱼挂着泪的脸，“md，你没事吧，我说错什么了吗……？”
狗蛋怎么可能说错话？就算狗蛋在我耳边说尽全世界的污言秽语，我也会溺死在狗蛋的语调中。
“唔——老——”小白朝他伸出了双臂，突然连同声音一起停住了。
狗蛋的瞥着头躲闪着小白，时不时偷偷瞄着小白“你的记忆真的只有三秒吗？我都说过了了，想抱就抱——”
“婆！！！”小白挂着鼻涕沫，飞扑像他。
在小白的怀中，狗蛋突然感到一种眩晕。他知道这是脱水前的征兆。
狗蛋扫视了这一眼就能望到尽头，没有树木的小岛 ，心一下子凉了半截。
这意味着方圆几十里根本不可能有淡水。
可他此时不想声张，一但被小白知道，小白恨不得游到大陆帮他取水去。
他和小白好不容易在一起……md……好不容易。
狗蛋把头埋在了湿漉漉的银发见，给自己发热的脸颊降着温，拍了拍小白结实的后背，轻轻回应着。
“嗯，我tmd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