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同事们焦虑的表情，几十根对着小白的鱼叉，狗蛋的胃扭成了一团。
“怎么只有狗蛋啊，对面那条船的小少爷呢？”
“不会是……”
两个拿着鱼叉的人低头小声交谈着。
md，小白一点都不傻，甚至敏锐过了头。
他倏地张开嘴，头隔着网子凑到了两人旁边，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那两个吓到腿抖的船员，舌头挑衅般舔着牙齿。
“这条人鱼吃人了！”
船员们丢下鱼叉，纷纷向后退去，只有几个胆子比较大的人手拿着鱼叉，双腿颤抖地立在原地。
狗蛋想开口解释，可是嘴唇愈发干涩起来。
他能说什么呢，这件事越说越解释不清。
“狗……狗……蛋……！”刘翊害怕到连话都说不出来了，但还是拿着枪慢慢接近着。
狗蛋连忙握住了小白的尾鳍，瞪着他，示意他不要再演下去了。
那双银色的眼睛看向他，瞬间化为了一滩水，攻击性全无，但马上，那银色的眼睛又锐利起来，小白的喉咙里发出了低沉的“呜呜”声。
狗蛋从那银色的视网膜上看到了对面船上那黑漆漆的枪口。
小白下意识用尾巴卷住了他，鳍高高竖起。
可在刘翊的视角看来，这简直是和蟒蛇绞杀猎物无异。
“怪物！松开狗蛋！”
一束亮光从刘翊颤抖枪口中射出，穿过了小白的肩膀，打断了网子的绳子。
他和小白摔在地上的同时，对面的枪声响了起来。
“杀了那条人鱼！就是那条人鱼吃了少爷！”
子弹越来越密集，微微发烫的弹壳噼里啪啦落在他紧贴在地面的身上。
“呜……呜……”小白压在他身上，痛苦地扭动着，更多的血从那血窟窿里流出，触目惊心。
“md，别动了。”狗蛋抓住了他早已环不过来的手腕。
银色的脑袋慢慢抬了起来，银色的眼睛因生理泪水而变得氤氲，微弯着注视着他，紧咬的嘴角暴露了小白的痛苦。
这副样子，好像姐姐嘴里说的愚忠于主人的小狗。
人鱼不该是这样的！
狗蛋自责到撇开了视线。
“狗蛋……”上方子弹乱飞，小白把脑袋乖乖地贴在了他的胸脯上，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放心吧，我是一条自由的人鱼，不是所有饲养员的话我都听的。”
一旁的小水坑里，映着小白那双一动不动看着看着他的眼睛。
眼睛里出现了熟悉的酸涩感，趁眼泪没流出来前，他一把推开了小白的头，“md，你现在多重你不清楚吗！！！”
没等他的手落到银色的脑袋上，那银色的脑袋就自己抬了起来，背着太阳和不停往下落的弹壳，朝他笑了起来。
太阳照得小白身上的水珠闪闪发光，把小白变成了一个亮闪闪的月亮。
嘛……太阳好像也不是那么讨厌啊……
“狗蛋……”枪声渐渐变小了，刘翊从一个被打成筛 子的门后探出了头，“我这就救你出去。”
船长也拿着鱼叉，猫着腰慢慢靠近着。
狗蛋知道要让他们过来，小白肯定要再次收到伤害，他心一横，推开网子从小白死沉的身下爬了出来。
“狗蛋，那可怕的人鱼有没有吃掉你的什么器官？”刘翊一把拽过他来，眼睛扫描仪般在他身上看着， “天啊，狗蛋，你的眼睛。”
狗蛋拍了拍刘翊的肩膀，示意自己没事，悄悄转过了头。
小白死了一般趴在地上，身上压着重重的网子，头发盖住了脸，让狗蛋看不清他的表情。
小白似是注意到了狗蛋的视线，尾尖悄悄竖了起来，学着人类挥手的动作，朝他挥了挥。
船长挡在了他们面前，朝他们挥了挥手。
“刘翊，你先带着狗蛋进去，不要让大家出来，我去和对面那群疯子谈一谈。”
他强迫自己紧跟在刘翊后面跑着，不回头去看小白。
“狗蛋……？”
听到刘翊惊讶的声音后，狗蛋才注意到了脸上发烫的泪痕，他一把用袖子擦了擦狼狈的脸，打开了仓库的门，吸了吸鼻子，“没事……我……就是眼睛太tmd疼了……没事……。”
刘翊一关仓库，狗蛋就把头贴在了冰冷的门上，生怕听漏一丝关于小白命运的话。
不一会儿，外面传来了摔砸东西的声音，船长的大嗓门和对面的船员混在了一起。
似是考虑到船员的安全吧，狗蛋听出来了船长在压抑着声音。
紧接着，狗蛋听到了对讲机的莎莎声，一个严肃的女声飘了出来，双方瞬间安静下来。
门砰得一下打开了。
狗蛋踉跄地摔了出去，双手及时撑地才没有脸着地。他抬起头，发现一圈黑色的枪口齐刷刷地对准了他。
“狗蛋，对不起，这是那位女士的命令……”一个黑袋子突然套在了他的头上，他本能地挣扎起来，一双温暖的大手按住了他，船长有些愧疚愤怒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所以，现在，委屈你当一下嫌疑犯了。”
“md，什么嫌疑犯？”狗蛋被枪柄敲打着向前走，一下又一下的钝痛弄得他想破口大骂。
“哈，那位女士！”船长放开了他的大嗓门，似是要喊给对面船员听似的，“那位女士觉得你和人鱼联手杀了她的儿子。”
……
狗蛋一下子停住了，他庆幸头上的黑布盖住了他发红的眼圈。
“走！”
一记枪托狠狠地砸在了狗蛋的后脑勺上，他一下跪到了地上，身体失去脊椎般弯着。
“喂！你别打他！你们都怎么这么乱来，那小子是饲养员，怎么可能和人鱼一起谋杀人类啊！”
听着船长愤怒的喊话，狗蛋只感觉眼圈越来越酸了。即使他和机关枪似的嘴能说出他杀那个少爷的一万种正当理由。但是他和那个少爷有什么区别？少爷带走了一个弟弟的姐姐，他带走了一位母亲的儿子。
身后的人没有说话，托着他的一只胳膊向前大步走着。
咣！
门被踢开了。
他头上的黑布连带着他的几根头发被拽了下来。
眼前，小白被裹成了一条蚕蛹，侧低着头正在舔舐肩上的伤口。
银色的眼睛一下子睁大了，沾满血的舌头忘了收回去。
在他头着地的一刹那，小白迅速酤蛹了过来，他结结实实地砸到了Q弹的尾巴上。
“我不明白……”泪滴砸到了狗蛋的头上，他诧异地抬起了头，愣愣地看着那流泪的银色眼睛，“明明狗蛋为了人类挨饿，明明狗蛋为了人类肚子上被戳了一个洞，明明狗蛋帮人类除了那个满口金牙的祸害……明明狗蛋是人类……为什么他们要像对人鱼一样对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