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吱嘎吱。

小白挺起上半身，开始啃咬狗蛋手腕上的手铐。

“md，别咬了！”狗蛋抬高了胳膊，小白就抻着脖子，继续咬了上去。

“md,你咬坏了麻烦可能会更大！”

嘎吱嘎吱声消失了。

“唔……对不起……”

小白低着头，像小时候那样哭出了声。

“嘿！小白，小白……”

小白虽然爱哭，但自从变成大鱼后，小白就没有哭得这么厉害过。

原本白皙的皮肤因缺氧变得通红，整个身体和癫痫病人一样颤抖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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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蛋心里骂着，双手碰住小白的脸颊，吻了下去。

炽热的嘴唇微微点了一下温凉的嘴唇。

小白一下冷静了下来，脸变得更红了，呆呆地望着狗蛋。

“听着，小白。这就是人类。虽然大多数人和我不和，但是仍有人类愿意对我释放出善意。我没办法把他们归位一类，撒手让他们自生自灭，但在某种时候，是我们确实是一个名为人类的整体。为了那些对我有善意的人，我必须要保护这个群体。这……”他用湿漉漉的袖子擦了擦小白脸上的泪痕，语气故作轻松道：“这是你教给我的。如果不是你，我现在说不定早因为反社会被逮捕了。你其实和我一样呀，为什么同样的事情发生在我身上你就哭成这样了？你这自私的小银鱼！”

“因为……唔……”银色的眼睛望着他，结巴了许久。

小白低下了头，快速喊道：“因为（我爱你）……唔……我很自私。对不起……我不应该……”

狗蛋捧起了小白的毛茸茸的脑袋，“别总是道歉，我知道我是你最喜欢的食物。一个生物被夺走了最喜欢的食物难免会发狂嘛！护食行为很正常的。再说了，你终于学会自私了，这是一件好事。以前你圣母得我都想揍你，真是的，那年你不分青红皂白救了李鹤那家伙可把我害惨了……”

黑暗中，黑色的眼睛闪着狡黠的光，变着花说出了他的心里话，为他开脱着。

［我知道我是你最喜欢的食物……］

看着那黑眼睛，小白好想吻上去。

无论回忆多少遍，他都觉狗蛋是他的饲养员，这真是太好了。

小白甩了甩眼泪，直起了身体，和狗蛋一起靠墙坐着，尾巴伸直和狗蛋的腿靠到了一起，看着吊着蜘蛛网的天花板，等待着将要到来的命运。

身边有了狗蛋，他突然什么也不怕了。他的饲养员可是全世界最厉害的饲养员！！！

门再次打开了。

伴随着“哒哒”声，一双印着玫瑰的黑色高跟鞋在狗蛋面前停住了。

狗蛋奇怪地抬起了头，差点没被自己的唾沫呛到。

在玫瑰坡那里见到的伤心老妇人，用一双如鹰般的灰色眼睛，凌厉的俯视着他。

“又是你们，我就知道。我的丈夫和儿子的死肯定和你脱不了关系，你个没人性的杀人犯，你配做人吗?你——”她瞥到了缩在一角的小白，避开小白覆盖着银鳞的尾巴，开始用尖锐的鞋跟猛踹小白的腹部，“你个畜牲！为什么死的不是你！！”

小白本能地想炸鳍呲牙，但看了一眼狗蛋，连忙收鳍闭嘴，一声不吭地瞪着这位妇人。

凶猛的人鱼为了他变成了任人抽打的小狗。

狗蛋不忍地闭上了眼睛。

玫瑰坡上，对准小白的枪口，沙滩上，划破姐姐皮肤的男孩，黑暗中，深海下，他那扣紧扳机，掐住脖子的双手。

狗蛋本能地想愤怒，但一股悲伤涌了上来。愤怒、悲伤扭曲了他的五官，让他爬到了小白被踹的青子的肚子上。

鞋跟顺着他的额头擦下，一行热血顺着脸流下，滑落到了嘴里。“md，或许咱们俩都不是人，但小白一定比我们更像人。”

老妇人大概以为他疯了，啧了一声收回了脚，“切，人类的叛徒，你还给那畜牲取了名字？”转头对船员到：“把他们两个带走。”

两个五大三粗的船员架起狗蛋的胳膊就往前托去，脚摩擦着粗糙的地板，沿着神经传来了火辣辣地疼痛。

船员们看着，捂着嘴后退着，面面相觑。

“停！”刘翊的手臂有些颤抖地撑住了门框，强迫自己抬头看向一身黑衣，高大的老妇人，“你不能带走他们，你还没有任何证据！……再说了……人鱼只能交给人鱼饲养室处理！你不能私自处理狗蛋和小白！”

“哦？”老妇人挑了挑眉毛，手抚上了腰间挂着的枪，“你信不信我明天就让你离职？”

“哼！”刘翊的汗顺着脖子流下，但还是怼了一声，他看向身后的同事，眉毛扭在了一起，“大家，帮帮狗蛋啊，狗蛋明明不是人类的叛徒，这些天，都是因为狗蛋，所以我们才没有饿肚子呀。他怎么可能是人类的叛徒……”

同事们又往后退了退。

面对恐怖的寂静，刘翊的声音小了下去。

狗蛋想让刘翊别说了，但刚一动脖子，嘴就被旁边的人捂上了。

一滴类从刘翊脸上滴落，他突然抬起头，不知哪来的勇气，死死瞪着老妇人，“你，”他又看向架着狗蛋和小白的人，“你们这些随便践踏人命的人才是人类的叛……啊！”

“够了。”老妇人用枪托狠狠打在了刘翊后脑勺上。

船长护着几个年龄较小的同事，愧疚地朝狗蛋摇了摇头。

小白看着那么多人避瘟神一样避着狗蛋，银色的眼睛震颤起来。

“放心吧，你和你的宠物闯关成功，你们就可以活着出去。”狗蛋的头发被老妇人揪着，勉强抬起了头。

她笑得一脸灿烂，好像不是来报仇的，像是来玩一场游戏的。

枪托朝他飞来，黑暗阻断了他被揪着头发的痛苦。

天旋地转中，小白用尾巴掷开了绳子，甩开了尾巴，朝他扑来。

小白？小白！？小白怎么样了？

“呼……”狗蛋一下子醒了过来，后脑勺时不时传来一阵钝痛。

他倒吸了一口凉气，发现自己在一间黑洞洞，凉飕飕的石头房子里，窗外的星星月亮清晰可见，给漆黑的房间里染上了一层银光，风吹开了窗帘，带进了丝丝咸味。

这是在海边的石塔里？

狗蛋想下床观察一下环境，却发现自己的四肢被死死地绑在床脚上。

他的视线被死死地限制在了左方，右方和上方。

右方是半开的窗户，左方是一面张着青苔的石墙，天花板上被刻上了歪歪扭扭的字，好像是特地给他看的一样。

“欢迎来到童话世界。”

这就是老妇人所说的游戏吗？

狗蛋的心脏加速跳了起来，震得耳朵听不见了海浪 声，耳边却清晰地响起了小白讲故事的声音。

那轻柔如泡泡的声音，如今让狗蛋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很久很久以前，□□来临之前。人类富人家中出生了私生子爱德华，人鱼群里出生了丑八怪爱丽丝。

爱德华被家人囚禁在了高塔中，爱丽丝被人鱼排挤到了鱼群之外。……”

他知道，在这一面面墙的后面，有无数双眼睛在看着他。

就像是鱼缸里供人观赏的金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