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行为是狗蛋从电视上看来的，虽然他不知道为何要这样做，但是他知道这意味着示爱。

狗蛋不自觉地轻轻笑了起来。他真没想到励志成为人鱼饲养的自己，有一天会对人鱼说出这种话来。

“啊……你们人类示爱的方式可真多呀……”小白收回了手，说着语无伦次的话，就是避开了结婚环节中的最重要一换——回答“我愿意”。

狗蛋不着急他回答，毕竟这句话对小白来说冲击太大了。

小白全身都红了，好似一条被蒸熟的鱼，狗蛋似乎看到了有蒸汽从小白头上冒出。

小白知道狗蛋爱他，可每当狗蛋释放爱意时，他都招架不住。此刻，他那被狗蛋劈得外焦里嫩的大脑停止了运转，只有一个想法——如果爱是海水的话，那他将是世界上第一条被溺死的鱼。

狗蛋笑着，揉乱了小白的碎发，“行了，我要睡了。你——”他拍了拍身旁的空地，“陪我睡一晚吗，明天咱们的夫妻关系就要变成猎物和捕食者的关系了。”

小白控制着仿佛新生的四肢，咚的一声倒了下来，差点吵醒旁边的雇佣兵和女士。

过了一会，狗蛋身边传来了熟悉的均匀喘息声。他知道小白睡着了。

他闭上眼睛，仿佛回到了人鱼饲养室。他在池边，守着生病的小白，整个人昏昏欲睡。

讨厌的眼睛又酸涩起来。

狗蛋发狠揉着自己的眼睛，揉得眼周围的皮肤都皱了起来，嘴角扭曲地向上扬着。他和小白在一起的做后一夜很美好，他应该笑才是。

早晨，狗蛋下意识地转身去摸小白那毛茸茸的头发，可是，手一空摸到了潮湿的徒土地。

他一下子清醒过来，手撑着地站了起来，发现雇佣兵和女士静静地立在原地，紧张地看着什么。

狗蛋抬头望去，胃里泛起一阵恶心。

宽大的芦苇叶上，爬着一行又一行“人”。狐朋、老杜都在那些人中。

阳光下，他们的眼睛充满海星的彩色，海星般酤蛹着四肢，往叶片顶端移动。

狗蛋捂住嘴，尽量不让珍贵的食物吐出来。

他一下想到了被寄生虫控制的蜗牛。寄生虫需要借助鸟类粪便繁殖后代，所以就控制着可怜的蜗牛进入鸟类的肚子。

阳光中，出现了一只伯劳鸟的影子。

狗蛋按着那两人的肩立刻扑倒在地。

迫劳鸟长鸣一声，用喙撞击着一个爬在叶片顶端的人。人的头不自然地歪倒在一旁，迫劳鸟吊起那人，找准一片尖锐的叶片，一下刺了上去。

血顺着叶片流下，滴到了眼睛失去光彩的小白身上。

狗蛋看着在叶片底部的小白，大口吸着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们必须尽快出去，否则大家都会被穿成串。三个人不约而同地看向了那壳一张一开的扇贝。

小白的手已经攀上了叶片，狗蛋的胃又绞痛了一下。

他抬头看向那明媚的天空，看向了不知隐藏在哪的摄像头。瞬间体会到了那些在人鱼饲养室里暴虐人鱼的感受。

他和那些人鱼一样，不想成为一个被明码标价，随意被玩弄的食物。

“我进去捅那扇贝的心脏吧。”

“你行吗？”雇佣兵抱着胳膊，打量着他皮包着骨头的四肢。

“我身材最矮小。”狗蛋指了指扇贝一张一合间露出的缝隙。他没有说自己是人鱼饲养员，那个曾让他自豪的职业他却说不出口了。

更多的伯劳鸟飞了过来。过不了多久，叶子上的人都会变成串上的一块肉，而他们也会被发现。

“md，咱们没时间了。”

狗蛋没等雇佣兵回答，转身跑了出去。小白变成肉串的样子不受控制地出现在他的脑海中，就像一把刀悬在他的头顶。狗蛋觉得再这么下去，他就要抓狂了。

“等等，”女士扔给他一把刀，“拿去吧。”

狗蛋注意到了，逃到芦苇荡里后，这位发抖的女士几乎一直握着那把刀，好像那是救命稻草一样，他皱了皱眉头，没去接那把刀。

一只粗糙的大手一把拿过那把刀，连同一把枪一起放到了他手上，“快去吧。别让我们都死在这里。”

“md，当然不会。”狗蛋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只是，烦躁的心情一扫而净了。

他用嘴叼着刀，握着枪，深吸一口气，紧紧地收着本就平坦的小腹。

扇贝壳慢慢张开了。

狗蛋立刻侧身翻了进去，生怕慢了一秒，自己就被腰斩成两半。

咚！壳重重闭上了。

他重重地跌落到了滑溺的白肉上，手抚上了那经络般的血红血管。

往上，不断往上。他找到了那闪着蓝色荧光的心脏。

再顺着经络般的血管往四周看去，狗蛋发现这只扇贝变异地没有这么彻底，依旧保持着三颗心脏。

但这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好消息。

狗蛋单手握住刀，绷紧全身肌肉，刺向离他最近的一颗心脏。

一瞬间，整个扇贝剧烈摇晃起来。

狗蛋的后背重重砸到了壳上，眼前出现了一圈小星星。

扇贝乳白色的肉开始向上凸起，化为千万只手朝抓来。

md，这还是扇贝吗？

狗蛋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拔出刀，踩在满是粘液的肉上，摇摇晃晃地跑向下一颗心脏。

他刺向心脏的一瞬间，不知从哪喷出一股粘液，糊住了他的眼睛。

就在狗蛋摸眼睛的一瞬间，那白色的手紧紧地勒住了他的脖子，脚下的粘液越分泌越多，让他几近失去平衡摔到。

看得出来，扇贝的身体在尽全力消灭他这个入侵者。

扇贝壳剧烈抖动着，打开了一条缝，外面的雇佣兵和女士明显发现了不对劲。

他们捡起几块石头，抵在了扇贝的壳间，想弄清狗蛋在里面发生了什么。

就在雇佣兵想把头伸进来时，壳一下闭上了。

砰！

几块篮球大的石头就这么在狗蛋眼前碎成了两半。

“md，你们离这里远一点！”他忍受着缺氧带来的晕涨和恶心感努力吼道。

砰！

壳又合上了。

整个扇贝剧烈地上下抖动，狗蛋被颠地滚落到了粘液里。

“咳咳。”他咳出了糊了一嗓子的粘液，让呼吸道保持通畅。

眼前的一切开始重影、晃动。脖子上的触手不断紧缩，脖子开始火辣辣地疼。

狗蛋心道不好，拿起枪，集中注意力瞄准了连接白色手的根部。

多亏了那些人鱼，他练就了在轻微缺氧状态下也能剧烈运动的本领。

伴随着枪声，脖子上的触手松开了。可是，被射断的根部又有白色的触手伸出，朝狗蛋抓来。

狗蛋撑着打颤的膝盖站了起来，可是脚下的血管和粘液又让他重重摔了回去，溅起了一圈粘液组成的水花。

脚腕出传来了不妙地疼痛，余光处，白色的触手在逼近。

阳光透过缝隙找了进来，昏暗的壳里，第三颗心脏的荧光异常显眼。

还差一点，一点……

狗蛋连滚带爬地抓着肉壁站了起来，触手缠上脖子的一瞬间，他扑向了那跳动的心脏。

触手慢慢从狗蛋脖子上剥落，扇贝微微张着蚌壳不动了。

狗蛋顾不得脏了，扔掉刀，一下坐到了粘液中，靠着不动的心脏大口穿着气。

md,太好了，他成功了，大家和小白都有救了。

狗蛋实在没有力气站起来了，他摸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笑着爬向了壳缝。

他刚探出半个身子，壳边缘的二百多个小黑点齐刷刷地睁开了。

那是二百多只眼睛，有的向左瞥，有的向右瞥，全部聚焦在狗蛋身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