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游医神出鬼没,路途不定。受过他恩惠的人只知道他医术高超,收费时高时低。
有时候他会索要一大笔钱,有时候他可能只要一块糖,有时候他什么也不要。没有标准,至少,没人知道他到底是按什么标准评判的,大部分人都猜测只是看心情。
他无差别地医治所有人,平民,商人,贵族,海军,甚至是海贼——全看他到了哪里,碰到了谁,当时是什么情况。手法娴熟,时而粗暴时而轻柔,用一些或奇怪或苦涩的药方。
他有时候是客人,有时候是受雇佣的随船医生,有时候是偷渡者;他是游客,是员工,是流浪人。
有人喜欢他,有人讨厌他;他的白色上衣或一尘不染,或染满鲜血,别人的,他自己的,一样地鲜红。
有人猜测他的家乡曾受了海贼王罗杰的入侵,所以现在流离失所,因为他好像不大喜欢听到关于海贼王的话题。
伟大航路有不少奇异的事件,他成了其中之一。人们逐渐开始悉悉索索地相互交流,询问,他们的嘴里出现了一个新的名字,带来奇迹的游医——
茵弗玛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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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他的消息吗?”
阿龙翻着手里的报纸,一目十行地扫过上面的信息和图片,烦躁地摇了摇头。
“鱼人岛的报纸还是太旧了,就算有消息,我们赶过去的时候人也不在了。”他啧了一声,“尼普顿就不能想想办法和陆地上那群人合作吗?乙姬呢?”
甚平:“王妃去孤儿院了。”
自从那个罗杰成为海贼王之后,他们在某一天购来的旧报纸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板块很小,塞在夹缝里,没有照片,但是他们不觉得世界上还有别的叫'茵弗玛利'的'奇迹医生'。
他为什么没和海贼团在一起?
年纪小的孩子们听到他越来越多的消息都很开心,很激动。只有少数人知道这不对劲,不应该是这样的。
他们也试过派人随着报纸上对方最后出现的地点去找,但是那家伙就像个滑溜的海蛞蝓一样,永远也抓不到人。
甚平忍住点燃烟斗的冲动,他现在很少吸烟了,但他觉得自己需要一点尼古丁。
“我带些人手再去找找看吧,多在海面上呆一段时间。”
泰格摇头:“新兵训练场那边刚修好,还需要你。”
阿龙把报纸丢到一旁,抱着胳膊靠在椅子上,脑子里飞速运转着。
弄艘船,多带些同胞在海面上呆一段时间肯定最好,但是得有人带着。但是无论是甚平老大、泰格大哥,还是他自己,现在都走不开。
他离开一年多了,八个月早就过去,阿龙一直认为茵弗玛利下次再来,会满意鱼人街交给他的答卷。
但是阿龙可不满意他的。
三人凝重的情绪被推门钻进来的小人鱼打破,夏莉抱着一个紫色的大水晶球,扑到自己哥哥怀里。
“怎么了,小丫头片子,今天又看到点什么?”阿龙把她举起来,看到夏莉脸上有点害怕的表情,皱了皱眉。
“谁欺负你了?还是看到什么了?”
自从夏莉预言'人鱼公主【波塞冬】将会在十年后出生',他就确信这丫头确实有预言能力了。他虽然不知道什么是'古代兵器',但是后来看乙姬的反应,她清楚的很。
夏莉甩甩脑袋,黑色的短发一飘一飘的。
“一个叫罗杰的人类跪在高台上,被处死了,很多人看,很大的雨。”她比划了两下,示意插入胸膛的刀,“好多人类变成了海贼,会来鱼人岛。”
罗杰?海贼王罗杰?被处死?
阿龙第一反应不是'很多人类海贼会来鱼人岛'这一点,而是茵弗玛利怎么办。那个他心心念念的,家人一般的船长,那个他一定要离开鱼人岛去救治的罗杰,要被处死了?
这跟他一个人到处漂泊有关系吗?
泰格:“我走一趟吧,茵弗医生那时一定会去行刑地的。”
甚平:“太危险了,大哥,到时候人类一定会很多。”
阿龙觉得自己可太需要一杯茵弗玛利味道奇怪的茶了,那总会让人精神放松。
如果你无处可去,茵弗,为什么不来鱼人岛?
我们不是朋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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茵弗其实没有不爱听关于罗杰他们的话题。他只是不想听到关于他们解散的消息,好骗自己奥罗杰克逊号还和所有的家人一起还在海上的某处航行。
时间过去多久了?半年?一年?更少?更多?他不太关注,好骗自己一切都平安无事,时间早就静止在了某个欢乐的一天。
他不在意自己现在的名气,别人对他医术的称赞只会让他觉得胃里恶心。但他仍然流浪,仍然行医,他总得找点事情做,免得一脚迈入死门。
虽然现在也差不多了。
他窝在某个船上的货舱里,在木桶之间蜷缩,这艘船挺大的,有的是地方给他这一只小小的老鼠。他溜上来时看到旗子上画了什么,天色太黑,他失血太多,没太看清。
米森靠墙坐着,离他很远。
他有点委屈。
“姐姐,你可以像往常一样,坐到我身边来吗?”
米森笑了笑,稍微挪近了一点,但还是很远,伸出手都碰不到。
“好吧好吧,我知道你生气,但是他们用小孩骗我,你知道,我不怎么聪明的。”
船开了,他听到有人在外面走动,大概是去甲板上帮忙。他鼻尖上全是血腥气,有点憋闷,可惜这间货舱没有舷窗,他甚至不能换个气。
“你为什么不给自己止血?”
茵弗示意了一下自己的药箱:“那群家伙拿走的东西不少,就连纱布都在那个孩子身上用完了。”
他叹了口气:“他们让我想起来鱼人街,姐姐,药品,食物,这些能救命的资源会让他们不惜一切手段争夺。”
他们不相信茵弗会帮他们,所以即使杀了他也要让自己活下来。
算了。
茵弗:“我有点困了,你不坐过来,至少能给我唱歌吗?那首不是礼赞的歌,我不太记得了,你从来不来我的梦里提醒我。”
米森:“我不觉得在这里睡觉是个好主意,我的弟弟。”
茵弗嗯了一声,他视线发黑,不想睡也得睡了。
“没关系,所以,歌?”
米森:“你知道我不能唱给你听。”
茵弗抿了抿嘴。
这艘船大概补给了不少东西吧,有不少人吆喝着从甲板上要往船舱里搬。他藏的够深,应该不会被发现,现在的他现在没精力面对任何人,包括坐在米森旁边的胡子男人。
罗杰:“我来给你唱吧!就唱《宾克斯的美酒》!”
茵弗闭上眼睛:“可是您快死了。”
罗杰把地板拍的梆梆响,和门外越来越近的脚步声重叠:“我还活着呢!”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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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话快说,库赞!不就是抓到个偷渡的小子吗?随便送到下一座岛不就好了!”
“是、卡普先生。不会耽误找您汇合的,不过...”库赞挠挠头,面前眉角带着一道疤的电话虫扬起脸,大概他的这位老师又在抠鼻子。
“他伤的挺重的,而且,有海兵认出他是近年挺有名的'奇迹游医茵弗玛利',就是上次帮了第三支部的那个。”
“...谁?”
“茵弗..玛利...?名字挺特别的。”
电话虫的眼睛闭了闭,库赞不确定卡普是在思考还是又突然睡着了。
“带他一起来罗格镇,小子,我要见他。”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