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刚一跨出府门,便见一群人乱哄哄地将东寻王府围得水泄不通。
嘈杂的人声此起彼伏,推搡间场面显得十分混乱。
“这是怎么回事?”楚禹眉头微皱,神色间满是疑惑,抬手招了招。
一名侍卫见状,立刻脚步匆匆地跑过来,单膝跪地,禀报:“王爷,这些人不知听了谁的话,说是要来东寻王府领皇粮。”
“什么?”楚禹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下意识地与身旁的奕宣对视一眼。
奕宣瞬间反应过来,忙道:“不会是……稍等,我去看看。”
说罢,便跟着侍卫快步走向人群。
他一眼便瞧见了那日领粥的少年。
少年也一眼认出了奕宣,激动得满脸通红,伸手指向奕宣,高声呼喊:“这个大人……这个大人带有皇粮,昨天……他给我……的粥……”
刹那间,众人的目光如聚光灯般齐刷刷地射向奕宣,奕宣身形一滞。
这叫什么事儿啊?
眼瞧着众人就要朝自己扑过来,楚禹脸色骤变,疾步上前,一把拉住奕宣,将他扯到自己身后,大声下令:“来人,护宣王安全,把这些乱民通通赶走!”
随着这一声令下,王府侍卫倾巢而出,甚至连金狮也加入其中,迅速围成一道密不透风的人墙,将奕宣牢牢护在中间。
“楚禹,他们不过是来要粥的,给他们便是,何必要兵刃相向?”奕宣满脸不解,出声询问。
楚禹一边拉着奕宣往府里退,一边没好气地呵斥:“真是不该放你随便出去,才一天就给我闯出这么大的祸。”
奕宣一听这话,顿时来了气,不服气地反驳:“不是……我怎么了?我不过是多给了那孩子一碗粥,而且我带来的粮食足够多,完全够分给门外这些人。”
“不过是?”楚禹又气又无奈,被他气得笑出声来,“行,今天我就按你说的,把粥给他们,那你猜猜看,他们明天还会不会来?”
奕宣心里猛地一沉,瞬间明白了楚禹的意思。
楚禹接着解释:“人只要活着,就得天天吃饭,长此以往,别说其他偏远郡县,就门外这些人,一整个冬天就能把你带来的粮食吃得一干二净,你发善心帮他们,我理解,可你能帮一辈子吗?你迟早要离开东寻,到时候,你留下的摊子还不得我来收拾?我让我怎么办?”
楚禹又是一声长叹道:“这些粮食,可是得管一冬啊,每一笔我都精打细算过,我们是为了让每个人都能有口饭吃,可你的好心,一不小心就可能让其他本就吃不上饭的人彻底没了希望,你心疼门外这些人,那那些躲在角落里,快被饿死的人,又有谁去心疼?”
奕宣微微低下头,双唇紧抿,陷入沉默。
片刻后,他缓缓点了点头,声音里带着几分愧疚:“抱歉,这次是我考虑不周,给你添乱了。”
“行了行了,你明白就好,你就留在东寻王府,别再出去了,今天我独自去粮仓。”楚禹说完,转身便走,脚步匆匆。
真是金丝笼养出来的雀儿。
奕宣站在原地,眼巴巴地望着楚禹离去的方向。
他心里清楚,楚禹说得句句在理,这次确实是自己行事莽撞。
就这样在院子里呆呆地站了许久,冷风轻轻拂过,吹乱了他的发丝。
过了好一会儿,奕宣才像是回过神来,拖着略显沉重的步子,缓缓走进书房。
宣王府内,一片静谧。
书房之中,江去正全神贯注地温书。
柳思生则慵懒地靠坐在一旁的长椅上,时不时放下手中的书卷,为江去答疑解惑,神情闲适。
忠禾怀揣着一封信,一路小跑着冲进书房,脚步急促,神色难掩兴奋。
柳思生抬眸,瞥见忠禾的模样,嘴角微微上扬,率先打趣道:“瞧你这火急火燎的样子,怕不是若朝有消息了?”
“正是正是!大人真是神机妙算!”忠禾一边说着,一边赶忙将手中的信递向柳思生,语气中满是激动,“这可是王爷第一次给大人写信呢!”
“怕不只是寒暄。”柳思生嘴角挂着一抹了然的笑意,单手接过信,展开。
目光在信纸上快速扫过,信中的内容似乎并未出乎意料,他眼中闪过一丝思索,旋即起身,开始不紧不慢地穿戴外衣。
江去见状,放下手中的书本,关切询问:“先生,殿下莫不是遇上什么难事了?我能否帮上忙?”
“不过是些小事而已。”柳思生一边系着裘衣的带子,一边说道,脚步不停,脸上却难掩激动之色,“但我需进宫一趟,过两日便回。”
他大步走到门口,又像是想起什么,转身对着跟出来的江去认真嘱咐:“不必相送了,我今日指出的那几处典籍中的要点,你这两日务必多钻研钻研,你早日踏入仕途,也能早日帮衬我家若朝。”
江去郑重点头,随后对着柳思生深深地鞠了一躬,言辞恳切:“多谢先生悉心点拨,草民定当不负先生所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