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不开门,明显是在抗拒她的接近。
她心下莫名苦涩。是因为看到了她和平常完全不同的一面吗?
看来她想的没错,饶是唐晰尘也不能够接受。
唐晰尘靠在门口,体内渴望熊熊燃烧。他总会不由自主地想到很多东西。回国那晚在床上她幽幽转醒,游轮雨夜在沙发上她躺在身下,还有酒吧包厢,整张脸几乎要埋在他怀里。
指间发丝,脖颈皮肤,还有没忍住从唇边溢出的那声呻吟。
他仰头难耐,脖颈拉出一条绷直弧度,手背青筋寸寸绽起,压抑又可怖。
就在这时,门口有人在唱歌。
轻柔又熟悉的歌声,唐晰尘睁开遍布血丝的眼,一时间有些恍惚。
是唐栀的歌声。
她倒是真喜欢唱歌,在游轮时也唱,去了酒吧还唱。
“别唱了!”
歌声停住了,“不好听吗?”
很好听,甚至只是她的歌声便让她的焦躁缓解。
但他不想承认自己被她影响颇深。
不论是歌声,还是她本人。
唐栀抱膝坐在门口,许久没有听见回应。
她以为是自己唱得太难听,或者唐晰尘听着觉得烦,可好一会儿过去了,男人都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彼此隔着门板,像隔着不相通的两个世界。
小时候姥姥也会给她唱歌,是那种不成调的哼哼,后来她学会后,就换成她给姥姥唱。
在老人生病卧床的那一年,她时常拎着那把吉他,哼着歌,那张饱受病痛折磨的面容就会松懈轻然,仿佛自她的歌声中获得了救赎的力量。
而那当然只是错觉,没有任何一种歌声能停留住老人苟延残喘的生命。
她只是希望能用自己的方式,像姥姥表达自己的关爱与陪伴。
就像如今一样。
“你不回答,我就接着唱了。”唐栀说,“只唱一首歌,不喜欢也暂且忍一忍吧。”
没有绚烂灯光,没有吉他伴奏,只有略显空灵悠扬的歌声回荡在别墅,成为连接两个人的某种无形的锁链。
唐晰尘几次试图开口,但最后都没有说出一句话。
Anny在这时重新打来电话。
“ 唐先生。”
渴肤症的发作没有完全褪去,但足以支撑他清醒的去找药吃下。
“Anny,我最近的病情发作频繁。也许应该重新调整药剂。”
“唐先生,我懂您的担忧,但您最近的情况已经是这三年来状况最好的时候了。各项指标都有所降低,甚至药剂都已经开始逐步撤下……”
唐晰尘:“就是这个。我怀疑就是因为药剂下降所以导致发作次数变多了。”
“好吧,唐先生。您说病情发作频繁,能和我讲一下,您最近都做了什么吗?”
唐晰尘指间碾着一枚药片,将最近发生的事如实告知。
他与Anny认识多年,深知隐瞒绝不利于病情解决。
“唐先生,我想可能是您最近的情绪问题。”Anny说,“从之前的测评来看,您最近的情绪幅度相比在国外时,起伏要更加明显。”
“原本这并不是大事,但根据您说最近的发作频率变高,再结合您刚刚提供的信息,可能您要注意控制好您的情绪波动。”
“如何控制?”
“适应情绪波动,调整心态,亦或是远离可能引发情绪的人事物。”
唐晰尘挂掉电话,而唐栀的歌也唱到最后一句。
余音消散在空中,整个房间的温度凉了几分。
适应。亦或是远离。
唐栀坐在门口,小脸被手机屏幕映亮。
她刚注意到关凉鑫在几十分钟前给她打过来的电话,结果拨回去,对面却无人接听。
是在忙吗?
于是唐栀给她发了平安到家的短信,让她别担心。字发到一半,唐晰尘的卧室门开了。
唐栀站起来还没来得及询问他怎么样,便见他臂弯间搭着西装外套,耳边扣着手机,径直越过她下楼。
“你要去哪儿。”
“出去住。”他头都没回,“以后兰园这里都归你了。”
唐栀的大脑一片空白。
他要走……
他又要丢下她。
脚步无意识地迈开,几步跑到楼下。门口亮着车灯,唐晰尘也以穿上外套。
唐栀的胸膛激烈的起伏,手指在身侧不受控制地颤动。
留下他。无论如何都要留下他。
不想一个人……
不想一个人在这里……
可还未等她说出任何话,那道身影便在她的视线中离开,从他出房间到走至门口,他没有看过一眼唐栀,离开的干脆利落。
唐栀不懂这是为什么。
车灯刺眼扫过室内,扫过家具和定在原地面色苍白的唐栀。
冰冷冷的别墅,又只有唐栀一个人,活像困在这里的孤魂野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