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过后是年初一,八点半左右,唐栀幽幽转醒。
这和平常每个早晨没有太大区别,中心城区不让燃放烟花爆竹,兰园平静如常。
她想去楼下煮昨天买好的速冻饺子,开门却听见一楼客厅清晰的电视声。
阿姨围着围裙很热情的同她打招呼,说新年好,唐栀愣了愣,看见唐晰尘坐在餐厅静静看着报纸。
他……居然没走吗?
阿姨将提前包好的饺子下到锅里,冷盘热盘也有不少,桌上几乎都是平日里唐栀爱吃的。
两人吃饭,彼此不发一言,只有电视机的声音在两人中间穿梭。
她偶尔偷偷去瞥唐晰尘,对方面容平静,不向她这边投过来一丝目光,像是完全无视她。
但既然这样,他又何必勉强自己……
一顿饭她吃得食之无味,放下筷子提前离席。
唐晰尘看着她上楼的背影,将筷子撂下。
秘书打来电话,唐松渤想让他过几天代他参加一个商业峰会,难得示软,竟还真的差了人来和他秘书提前预约。
“告诉他没时间,行程空闲安排在七天后。”说完挂掉电话。
秘书看着平板上的行程计划表,满头问号,再三确定自己没看错。
明明近七天没有任何行程安排。
考虑到过年,除了两个重要的商业会谈,其他时间都是空闲,难道是自家老板已经自行安排好这七天的去向了吗?
唐栀过年的这七天里,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卧室。
原因很简单,她一旦下楼,总会在客厅看见唐晰尘靠在沙发上。
她其实能隐隐约约感觉到什么,但现在她需要让唐晰尘远离她,甚至讨厌她。
她以为兰园布满眼线,并不知道兰园上下其实都是唐晰尘安排的人。
唐晰尘这几天里很少离开兰园,就算有事出门,晚上也会准时回来,和她一起吃晚饭。
两人彼此无话,这时候客厅的电视机声音总会放到最大,用其他热闹的喧嚣填满两人之间无言的沉默,仿佛在一根拉扯的绳子上盖一层布,不让人看到内里欲断的拉扯。
第七天,唐晰尘深夜回到兰园,裹挟淡淡的酒气,脱了大衣上楼。
唐晰尘身体热,头脑却难得清醒,知道自己是又犯病,于是来到唐栀房间。
室内一片漆黑,床中心隆起明显弧度,唐晰尘拧着眉,越过地毯上他送过来的那把吉他,走到床边。
唐栀吃了安眠药睡得沉,可眉心却紧皱着,侧卧着裹着被子,低头将身体缩在里面。
手轻轻握住她露在外的脚踝,一滴热汗滚落。
他压上床,漆黑身影罩住身下的人,鼻尖掠过侧脸凉滑的肌肤,呼吸粗重,撑在两侧的手不自觉绷紧。
唐栀睡得沉,只感觉身上有奇怪的痒意肆虐,她做梦梦到有只豹子压在她身上舔她的脸,还拱进她怀里要她抱。
她迷迷糊糊中去安抚,只觉得这只豹子身上的热量好高,她简直像是在拥着一个火炉。
唐栀没办法拒绝大型猫科动物的示好,在梦里也一样,也不知它在自己身上舔了多久,唐栀只觉得梦里一直在被它缠着。
唐晰尘从她怀里抬起头,拇指蹭着刚刚舔舐过的柔软如绵的肌肤,视线盯着她微张的唇,泛红的眸色越来越深。
他轻咬了一口她的唇瓣,舌尖扫过她紧闭的贝齿,呼吸间尽是她身上散发出的栀子花香。
“唐栀,你躲什么。”
躲在卧室里恨不能让阿姨将饭端上去,饭桌上永远是没吃两口就跑上楼,七天以来下楼的次数屈指可数,如果能避开他恨不能直接就逃离兰园。
但唐晰尘不明白原因。
“怕我?”
可惜安眠药的作用下,唐栀睡得太死,她像睡美人一样躺在他身下,双眼阖着,无法回应。
没有拥抱,没有亲吻,也没有她低喃着在他耳边说“我不怕你”。
那两个字的质问出自他口中,可说出口的那一刻他额角青筋便突突地在跳。
他不希望从她口中听到某个肯定的回答。
因为害怕通常伴随着抵触与恐惧。
自己养大的猫不应该对自己产生抵触与恐惧。
他重新埋回柔软之处,臂膀隔着一层被,锁紧她不盈一握的腰肢。
梦中唐栀嘤咛了一声,翻了个身,没有挣开他的禁锢,只是偏着头,侧脸贴着他的手臂。
良久,骨节分明的手指抚开她眼尾落下的发丝,指腹蹭着柔软温热,额头贴着她的。
“唐栀,你最好不要说谎。”
他曾无数次将她推离,可每一次她又都锲而不舍地走过来,拒不掉也赶不走。甚至拥抱他,亲吻他,说不怕他。
所以唐栀,谁都可以。
只有你不行。
初八清早,唐栀下楼,没有看见唐晰尘。
“唐先生离开了,说近期可能都不会回来。”
唐栀坐在餐桌前,压下心里那一点失落,觉得自己有点矫情。
既希望他离自己远一点,又不希望他离自己太远。
真是别扭的心理。
……
初十,学校正常上课。
和预料中假期去哪些地方疯玩,买了什么名贵奢侈品的讨论截然不同,班级里,乃至整个学校的气氛莫名有些冷凝。
“……看到了,就在三楼教室。”
“吓死,那边现在已经处理干净了。”
“在哪儿不好,居然在教室,我以后可不想去那个教室上课了。”
唐栀听着他们的风言风语并不能猜出个大概也没有兴趣,直到上课中途,班级里进来一个人,说老师找她有事聊。
唐栀看着宋恒,低头将书本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