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她实在搞不懂是怎样的突发奇想和什么要紧的原因能让唐晰尘拖着一身伤非要来到雪还未化尽的北方。
唐晰尘面容还是苍白,才十几个小时就莫名有些瘦了,唐栀有些心疼,想着大约是这一路的舟车劳顿。她刚想伸手,却被唐晰尘不着痕迹的躲开。
“唐晰尘……”
“唐栀,我和你是什么关系?”
唐栀抿了抿唇。不明白唐晰尘为什么这么问。
渴肤症患者与他的药引子,光辉的天之骄子与寄人篱下的养女,本该平行却莫名相交的两条线。
很复杂又不够纯粹的关系。
唐晰尘似乎猜到了唐栀的小脑袋瓜里想着什么,漆黑深邃的眉目擢住她的神情,一举一动都不放过。
“那你就是觉得我们没关系。”
唐栀垂眸躲避,“我熬了粥,我去盛一碗给你。”
仓皇逃离。
喝了粥,唐晰尘侧身背对唐栀,唐栀有点担心他的伤口,刚想看一看,却听他淡淡一句,“我们不是没关系吗,你对陌生人也这么用心。”
“我们……不是陌生人……”
“那是什么?”
唐栀觉得不好形容,想了半天,“挺熟的关系。”
“有多熟。”
这……
“唐晰尘,我觉得你在无理取闹。”好歹她也算他的救命恩人,又照顾他,可他现在的状态像个莫名其妙发脾气的小孩。
不讲逻辑,毫无缘由。
唐晰尘背对着她,不发一言。
唐栀轻叹了口气,“你伤口还没全好,好好休息一个晚上吧。”说完在床头柜上放下一杯水,关灯去了旁边的房间。
唐晰尘从床上坐起来,看着那扇紧闭的房门,眉心越皱越紧。
他们现在所在的这套县城的房子并不是唐栀曾经住过的,而是曲沁的。当年她家事业受挫,只留下这一套房产,她从孟楚洲那里得知唐栀和唐晰尘要回县城这边,于是给唐栀发了房门的密码。
唐栀一觉醒来已经是八点钟,她想去厨房给唐晰尘煮粥,路过唐晰尘房间,却见房门敞着。
唐晰尘恰在此时从外边回来,塑料袋里拎着早餐,他扫了一眼刚睡醒的唐栀,将早餐放在桌上。
一人一杯软塌塌的塑料杯装的牛奶,唐晰尘喝得微微皱眉,但也喝干净,唐栀坐他对面,闷头吃饭,两腮被肉包子塞得鼓鼓囊囊。
唐晰尘的伤势还需要几天吊瓶,偏偏这人年轻气盛,睡一觉醒来还能早起出去买早餐。甚至有精力指挥唐栀简单收拾一下,他们下午坐客车去唐栀以前待过的乡镇。
唐栀愕然:“医生说你至少还要再挂几天吊瓶……”
“他是我肚子里的蛔虫?还是他那瓶瓶罐罐的药水是灵丹妙药?”唐晰尘夺过她喝剩的塑料杯,低头用手机查客车站位置和发车时间。
两人手机卡都被拔掉,天大地大,暂时无人能联系上他们。
唐栀沉默起身,拿起垃圾袋要出门,唐晰尘不满意他无视自己,伸腿挡住对方去路。
“我下楼,扔垃圾。然后让医生上楼帮你打吊瓶。你不愿意去,我请医生上来。或者我现在给唐家那边打电话,估计不到两个小时,飞机会载着一整个医护队严装已待。”
唐晰尘很久没见她怼自己了,觉得有点新鲜,也很快抓住重点,“哦,唐栀,你在关心我?”
她瞥过去脸,耳尖有点红。
“没有。”
唐晰尘抬手接过垃圾,自己出门。没缺胳膊少腿,自己的事还是自己处理。
诊所里医生拿针筒配药水,还不忘和唐晰尘聊天,“你老婆呢?怎么没见她来?”
唐晰尘缩在小破沙发里,两条长腿交叠,听到这话挑眉,“老婆?”
“你这当老公的也太不上心了。昨天晚上你老婆急成啥样了,紧张你紧张的跟什么似的,说你们夫妻进县城打工没多少钱,但给你掏点滴钱的时候一点都不含糊,一直让我用最好的药。生怕你出什么事。”
“不能仗着人家对你好就不放在心上啊。”
唐晰尘指骨抵唇,蹙起的眉眼舒展着,“她和你说的啊。”
夫妻什么的。
“还想不承认啊,人家说你们是夫妻怎么了又没说错。”
“我和你说真心话呢,有这样的枕边人,要好好珍惜。”
唐晰尘单手撑着额角,“嗯”了一声。
“也不知道是谁不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