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是瑟琳娜更常想的东西。
从圣戈芒逛一圈回来和去英国伦敦的公立医院或是私立医院是完全不同的体验,对普通人来说需要伤筋动骨迈向死亡的重病,对圣戈芒里的病人来说只是无关紧要的小事,他们只需等医生挥一挥魔杖,端上熬好的魔药,要不了多久的时间,他们就可以昂首挺胸地走出圣戈芒了。
而死对巫师而言更是稍稍有些遥远的事,尽管在刚刚过去的几年,死亡的阴影是那么真切地笼罩着每一个人。
死亡究竟是什么样的呢?瑟琳娜对此知之甚少。她最多也不过只是站在妈妈身边,帮忙递些水,魔药,在圣戈芒到处乱转的小孩,然后听见那些药剂师低声讨论些什么不好治之类的话,一天天换走瓶子里枯萎的鲜花,然后看着那可怜人的生命无可奈何地枯萎。
他们在病痛的低吟声中挣扎着闭上了双眼,从此长睡不醒。
那并不是什么美好的死亡,也从未被卡丽美化过。见惯了死亡的圣戈芒医师自有一套关于死亡的理论,并不耻于和年幼的孩子分享。
“就是结束了,就像你看书看到尽头了一样,不论那书完不完整,你翻到最后一页就没有了。对每个人都一样,死亡无非是或早或晚的事情。痛苦、遗憾、高兴……那些都是看书的人的事了,和书已经没关系了,因为书已经到结局了。”
卡丽是个从哪方面来说作风都很浪漫化的人,唯有在这点上却现实许多。
而格雷正于此相反,他是个稍一熟识就以为他可以说出“死就是死”的人,偏生会迟疑很久抱着瑟琳娜说:“死亡和爱一样,是瑰丽又宏大的命题,它们绝不仅仅是简单的开始或结束。”
瑟琳娜或许是受此影响,觉得死亡是一场安静的浪漫的结束,就像是天边滑落的流星。
“所以你盯我半天就在想死吗?”
“呃?”注意到自己不自觉说出口了些碎片似的杂念,瑟琳娜尴尬地笑笑,脸颊绯红,倒是和她的红发连成一片了。
“那你想的完美死法是什么?”姜安问道。
瑟琳娜于是一面庆幸姜安就是这样不会被轻易冒犯的人,一面唾弃着自己的道德底线真是越放越低:“嗯,可以的话,肯定是有意义的死去吧。”
“我还以为你会说猝死。”
完全不是在讨论一个方向——
“我以为你是说……但是猝死也很好,死得没多少痛苦就很棒。”瑟琳娜切实考虑起猝死的可能性,就察觉出它吸引人的地方来。
和姜安又多聊了两句,瑟琳娜就决定走了,或许给尤娜去食堂带个面包,她估计早饭没吃,这会该饿坏了。
窗外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阴湿的天气淋得绿植渡上一层釉面,亮闪闪,晃的人眼睛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