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时候时礼得有三天没有搭理白笙，她也是那个时候才反应过来，幽林说的师兄不爱玩的事情都是莫须有的瞎话！

于是白笙在那三天里也没有理幽林。

等她再长大一点，还是不爱说话，每次只有修习途中遇上难处也是自己钻研，实在想不明白的地方才会开口问。

幽林为了让她多说一点话，每次教的东西都很多、很杂，还故意往难了去教。教东西的时候还只说一点点，但那往往就是舍去了他那些废话而提炼出来的重点。

所以也不怪白笙悟性高、学东西快。

那仙鹤也被开了灵智，每天嘎嘎的喊叫着，把睡眠一向很浅的时礼熬得两眼乌黑，只有幽林和白笙听得懂它说的话，不过他们嫌南木吵，经常假装听不懂。

后来在黄泉里，幽林撑船带白笙看死去之人的魂魄。

白笙端坐，他就半倚在船沿上，屈膝撑着胳膊肘，十分不像样子。

一团团蓝色的像云朵一样的魂魄围绕在船边，幽林从袖袍里伸出一只略微苍白、而又骨节分明的手，往那黄泉里一伸。

数以万计的蓝色云朵就从黄泉里漂浮了上来，亲昵的蹭着鬼王殿下的手。

那些原本游荡的毫无头绪的魂魄就在碰到幽林的手掌后，都十分乖巧地朝着同一个方向游去。

白笙觉得稀奇，问他：“你在做什么？”

幽林道：“渡灵。”

“什么是渡灵？”

“让这些魂魄有所归处，转世重生。”

打那以后，白笙除了修习功法灵力，最喜欢的事情就是去黄泉里渡灵。

时间久了，她便有了一个称号，叫摆渡人。

幽林卸下了渡灵的重担，花天酒地的时间就更多了，每次从人间回来都喝的不省人事。

有的时候，白笙将人扶到床上就会听见他对她说：“......我很想你。”

当时的白笙不懂他们分明天天见面，哪里来的想不想一说。

直到有一次幽林从人界回来，还顺带了两壶梨花酿，整个鬼界也找不到白笙的人，于是他就拎着酒回了自己的房间。

他正打算用个符咒把人喊来对饮的时候，白笙就从他屋子里的一个暗室里走了出来。

幽林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把酒放在桌子上冷声问道：“不是说了这个地方你不能进？”

白笙闻言抬眸，眼里藏着一丝骐骥，她问道：“画像上是谁？”

其实画像上写的一清二楚，她这算是明知故问。

幽林一时沉默，看着她没有说话。

原来幽林那么多次醉酒、面对她说的那句想你，想的是掌刑神君瑶熙。

白笙问他：“你养我、对我好、明明我是你徒弟却不让我叫你师尊，这些只是因为我长得跟她一样对吗？”

她甚至早就在心里替幽林想好了借口，也许只是巧合而已，只是幽林怕她看见后会多想所以才不让她进那间暗室。

只要，只要幽林现在说一句不是，她就相信。

幽林看向她，目光冷静异常：“你可知为什么鬼族只有我能行走于日光下？”

白笙偏开头，觉得鼻子有点酸。

他居然没否认。

“当年在无妄海的那场大战，是瑶熙将她头顶的一簇魂火给了我，否则我早就死了。如果可以还，那我这条命都是她的。”

幽林走到她背后的暗室里，站在那幅画像前抬头，轻轻抚了抚他轻笑一声，继续说：“你问我为什么对你好......大概就是因为从你身上看见了她的影子吧。”

“你闭嘴！”白笙用法术撕碎了那幅画像。

“瑶熙话很多，也爱笑，你总不讲话，我便时常逗你；瑶熙爱喝酒，你不胜酒力，我就总拉着你对饮......你跟她只是长得一样，所以我只是按照她的样子在养你而已。”

幽林把画像捡起来拼好，抬手将人打出了那间暗室，他问：“这个答案你可满意否？”

白笙被他的掌风击倒在地，那是幽林第一次动手打她。

“可我不是她......”

白笙没有继续说下去，低头一言不发地割了衣摆，扔给了幽林，然后行了个当年拜师的礼，闷声道：“从今往后，你我之间再无任何瓜葛。”

幽林甚至没有回头看她一眼，只是自顾拼着画像，于是白笙也没有看见，那是她活了五百年以来，鬼王殿下第一次落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