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再看这里的一切,而是转身离开,离开这个地方。水月连忙跟上:“喂喂喂,佐助,你不看了吗?你不好奇这件事怎么收场吗?”
收场?还能怎么收场。
有鸣人在,无论多么凄惨的人间惨剧,在这个漫画世界里都会由和谐的结尾收场。由里拓最终会放弃杀死镇民,由里拓会放弃仇怨,和镇民和谐相处、或者离开镇子。哦,最后他忽然觉得自己对不起这个泉里镇,要去赎罪也说不定。
总之,失去所有的要背负一切,旁观的则谈笑着自行和解。
又真的能和解吗?
忽的,烟花在头顶绽开,在天幕绽开千朵万朵,绚烂非常,美不胜收。
“佐助!”
身后,自来也包容地表示成年人的事情有成年人来处理就可以了。鸣人慌忙地抛下身后的人,追了上来。
“佐助,你等等!我还有话要和你说!”
站在高高的屋顶上,佐助抬头望向天际。烟花在天空持续盛开又萎靡垂落。烟火落下,在他身后的角度看过去,千丝万缕都似要倾流到佐助身上一般。
“佐助……”鸣人露出一个轻松的灿烂笑意,“既然你已经从大蛇丸那里出来了,就和我一起回木叶吧。”
佐助缓缓回过头来。烟火忽盛忽谢,在他的脸上留下交织的影与光。
沉默着,他始终沉默着。
仿佛又回到了终结谷对峙的那一天,这沉默的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轻松的表象再也无法维持,可在短暂的沉默后,鸣人眨了眨眼睛,脸上依旧挂起一个更灿烂的笑容。
“呐,佐助,快回来吧!现在的我,已经可以做你的对手了。”
水月闪身到佐助身边,和他并肩而立:“佐助,怎么样,要走吗?”
缓缓地,佐助转过身,点了点头。
“等等!”鸣人愤怒的冲水月大喊,“你这个家伙,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一直鬼鬼祟祟的跟着佐助?”
“哈?我鬼鬼祟祟?”水月转过身,将背上的大刀抡下,“我是佐助的伙伴好吗?我哪里鬼鬼祟祟了,我砍人一向光明正大!”
烟花猛然绽开一瞬间,照亮了鸣人的脸。
“……伙、伴?这是,什么意思?”
“哈?你是木叶的人吧?木叶的人都这么奇怪吗?还能是什么,就是字面意思呗。并肩作战、一起踏上旅程,或者也勉强可以称为朋友吧。嘛,不过这就要看你怎么定义了。 ”
“朋友……?”鸣人慢慢重复着,他的双眼紧紧盯着佐助的背影,沉默半晌,“呐,佐助,你说过,我是你的朋友吧?跟我回去,不行吗?”
佐助向前迈出一步。
“为什么……”看着他毫不留恋的背影,鸣人低垂着头,声音已经不复开始的高扬。他慢慢握紧拳头,只是依旧喃喃重复着,“究竟,是为什么?”
“为什么,你就是不肯和我回木叶啊!你到底明不明白啊,你到底明不明白现在的状况啊!”再没有初时的轻松愉悦,陡然拔高的声调下,鸣人好像用尽全身的力气大喊着,“过不了多久,大蛇丸就要夺走你的身体了啊!”
“……”收回脚步,佐助转过身来,“这就是你要说的?真是……一样的乏味,一样的无聊。”
“无、聊?”眉头紧紧地皱起,鸣人死死咬住牙,却终究没有忍下口中的暴喝,“为什么,为什么不肯回到木叶,为什么不肯回到我们身边……佐助,你还有家可归啊!因为、因为有人还在……”
此时,漫天的烟花燃放,照亮了夜幕下的一切,也照亮了他天蓝色眸子眼中的泪光。
有家可归。
有家可归?
……有家可归!
一片空白,只有这四个字回荡在脑海里。
忽然很想笑。于是,毫无征兆的,佐助便笑了。烟花短暂黯淡下去一瞬间,又再次源源不断的炸开,一如他口中陡然溢出的笑声。
“……哈哈。”
这实在很可笑,一切都很可笑,这世界上的桩桩件件,没有哪件事不可笑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低笑声渐渐放大,到最后,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水月和鸣人都怔住了。水月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犹豫着退开几步远。
鸣人脸色惊疑不定:“你……你笑什么?”
笑意止住,佐助目光沉沉地看着鸣人头顶上的夜空。那里,什么都没有,都是一样的空洞。
等再次敛住目光时,佐助微微歪着头,脸上便已经失去了所有表情。就又好似还是之前那个佐助,分毫未变。
“我已经说了所有我能说的,现在,不知道再对你说什么了。”
忽的有些迟疑不安,鸣人忐忑地打量着佐助,似乎在犹豫着接下来的话。可他的话却最终没有说出来,就被一位不速之客扰乱了。
“啊呀,打扰诸位的雅兴了。”
突然出现在佐助身边的人面带微笑,推了推手中的眼镜,语气带上了几分抱怨:“佐助君,你还真是叫我好找呢。大蛇丸大人让我问问你现在还生不生气,如果你已经不生气了,那还请跟我回去。毕竟……这么久不回,大蛇丸大人怕你找不到回去的路。”
面无表情,佐助简短地“嗯”了一声。
“那么……”药师兜面带微笑,“鸣人君,还有你身后的自来也大人,我们就告辞了。”
很快,三个人的身影开始如同火焰一般飘忽着,逐渐消散。
“……”
卸力一般地站在原地,鸣人慢慢地收回了手。自来也站在他的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却只始终盯着面前的屋顶。
就如同,自始至终都只为一人绽放一般,那边的天际里,烟花也在同一时间到了尽头。
再次陷入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