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之声在床上做了好半晌,也看了男人好半晌,一张脸面无表情,只剩虚弱,她动了动泛白的唇,“还不肯放过我吗?”
眼神冰冷极了。
裴信被刺了一下。
听见她又说,“是不是要我死,你才肯放了我?”
“声声,你不要这么极端。”裴信心里没有波动是假的。
“我没有给过你时间,给过你机会吗?裴信...”她红着眼眶说,“是你一次次食言了。”
“声声,是我对不起你。”
“我不想再听到这句话!”程之声忽然推开他。
因为接受不了自己看错人,所以一直没原谅的其实是自己。
裴信没说话。
程之声忽然笑了笑,“还是,你想要像华叔囚禁你母亲那样,把我关在这里一辈子吗?”
裴信眼神瞬间阴鸷起来,她薄唇动了动,“你想做什么都可以,但是决不许你离开我身边。”
男人一如既往地固执。
程之声一瞬间,如同一颗闷雷砸中心脏,愣了好久,眼泪都流干了,她整个人这一刻显得苍白无力。
港城那边最近动荡很大,陵川这边关河西村的项目,已经开始正式运营,王乙年在这边盯着,现在情况复杂,裴信不方便带着程之声在港城露风头。
在酒店照顾程之声的保姆,例行跟王乙年汇报日常。
王乙年拿着几张A4纸,扫了一眼,眉头皱了皱,晚上和裴信通电话时,他提到了这件事情,“程小姐最近身体好像有些异常。”
裴信本来疲倦极了,连接电话,都是闭着眼睛的,听到这句话,他眼睛忽地睁开,“她怎么了?”
王乙年说,“最近总是呕吐,嗜睡,吃不下东西。”
裴信开始还没反应过来,王乙年继续说道,“过去检查的医生说,程小姐怀孕了。”
裴信整个人瞬间站了起来,他拿了件外套,边走边跟电话里的王乙年说,“让人看好她,我立刻回陵川。”
程之声得知自己怀孕的消息,愣了好久,心里五味杂陈,说不出什么滋味。
难过,担心,有一丝隐隐的期待,但又很快被理智磨灭。
直到裴信深夜回来。
他远远看去,短短几天,程之声就已经瘦了好大一圈。
或许是吃不好睡不好,眼底还有一层乌青。
他朝程之声那边走去,牵着她坐在沙发上,大手放在她的小腹上,“声声,我们有孩子了。”
程之声低下头,没说话。
裴信继续说道,“看在孩子的份儿上,别生我气了好吗?”他将她抱在怀里。
程之声一动不动,过了两秒,她抬头,看着男人,“裴信,我想要自由......”
裴信愣了下,终于点了头,“好,只要你答应,给我生下这个孩子,以后我再也不关着你。”
那一夜之后,他们之间的关系,有所缓和。
程之声可以自由出入酒店,偶尔会和潘郁白见面聊聊天,艾格的工作之前裴信替她请假,到现在,她大抵也是知道,回不去了。
裴信让人送了很多母婴产品来,程之声开始认真养胎。
有一次裴信问她,“你想要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程之声摸了摸肚子,“都行,只要健康就好。”
“我想要女孩儿,最好长得像你一点儿。”
程之声那一刻,短暂地陷入了温情之中,她的手还放在小腹上,缓缓说着,“孩子的名字,将来就叫裴迹痕,痕迹的迹,痕迹的痕,怎么样?”
裴信在嘴边念了句,“迹痕,裴迹痕...”
程之声说,“我们来到这个世界上,终其一生,被命运裹挟前行,从生到死,也不过短短数十年,可是人死之后,一切过往,都会随着时间,消失殆尽。我有时候会想,等我死了以后,什么能证明我曾经来过?”程之声看着窗外繁星点点,“这个孩子是我们生命的延续。”
2020年5月,港城华叔忽然去世,裴信是深夜接到的消息,连夜赶回了港城。
据说是突发心脏病,这个消息来得太突然,连裴信都惊了惊。
自此,华家的势力,彻底落幕。
裴信回港城,来参加葬礼的人非富即贵,丧礼自然是隆重的,岑茵当年被华叔关在青萝园里,华叔也没有强行让她嫁给自己,因此华叔的后事,皆由华真茹一手操持着。
这些事情倒是没什么争议,毕竟外面也很少有人知道,华叔的隐秘往事。
有争议的,是华盛将来的去向,以及他生前留在名下庞然资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