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行云护送寿谦,把韶阳牵扯在其中的确是成化虏的行事做派,姚华音毫不意外,想起梁越回来时说过,寿谦被人劫走时,还有一伙人守在南陵世家附近的山上,问道:“那个脖颈上有刀疤的是你派去的?”
行云笑,“他就是赵冲叔,我担心劫持寿谦时出了岔子,所以让他去帮忙的。”
姚华音抿唇,既然那九个人已经来了,不好一直把他们困在门房里,久了也容易走漏消息,命玄衣铁卫带他们去府邸西边的方亭里相见。
云层舒展,被晚霞勾勒出一道金边,橙红的光线倾洒在方亭里,舒适而宁静。
姚华音站在亭中,行云陪在她身边,看着九个高大魁梧的汉子排成一列向这边走来。
这九人之前都没见过姚华音,见她庄重华贵,气势威严,心底顿生崇敬,一齐俯身拜见。
姚华音心绪起伏,让众人免礼。
当年虽说是姚敏璋猜忌俞平阔,强令他带兵返回韶阳,对他动了杀心,但孙昭也被寿雍暗算,毒死了姚敏璋,带领俞家军杀入韶阳城,铸成大错。
众人心中惭愧,自报家门后不知该说些什么,姚华音也没再开口,行云偏头看她,场面一时有些冷。
最年长的张年来回瞟着二人,笑呵呵道:“不是小人倚老卖老,少将军与姚城主往那一站,看着就是一对儿!”
姚华音和行云自小定亲的事,俞家军人尽皆知,这番话瞬间抛开仇怨,活络了气氛。
其余几人都已年过三十,看着行云从小长大,见姚华音的表情不像动了气,也跟着起哄,一副恨不能当晚就送入洞房的架势。
私下相见,姚华音任凭他们议论,行云偷瞄着她,面颊渐渐泛红。
九人的身份当下还不宜公开,姚华音只说他们是成化虏派给行云的随从,让梁越派人安排晚膳和住所。
入夜,一轮圆月斜在半空,卧房里燃起灯烛,春末夏初,即便一直开着窗子也不见蚊蝇,夜风徐徐,最是舒服的时候。
婢女送水盆和新的帕子进来,姚华音漱洗了,坐在圆桌前往白瓷花瓶里添了些水。
行云站在一旁环视四周,这间卧房里只有一张檀木床,没有摆卧榻,仅有的两张圈椅也没办法拼凑。
姚华音一直没有让人安排他的住处,也不知是不是让他同床,行云莫名悬着心,就着她用过的水洗了脸,两手捧着帕子擦干面颊。
姚华音换了寝衣坐在床上,向他道:“过来吧。”
嫩绿色的衣袍脱在圆凳上,烛火熄灭,两片素色窗幔在眼前落下,透进皓白的月光。
姚华音面向里,目光凝着床幔映在墙面上的影子,行云扭头看她,嘴角噙笑,身心前所未有的放松,她肯让他同床,应该是原谅他了。
被子里,姚华音的手指动了下,贴着手腕擦过,行云情不自禁地反手牵住她,姚华音回眸,四目相对。
时隔三年再次同床,行云心潮涌动,月光照的姚华音眉眼朦胧,像极了三年前的中秋夜。
“姐姐还记得那年中秋,我们在清都山下的河边放木牌吗?”行云清楚地记得,他在木牌上写下“重修旧好,相守一生。”
姚华音淡声道:“都过去了,还提那些做什么?”她语气认真,说给行云,也说给她自己。
她本想让他睡在别处,又觉得太过刻意,既然心里早已经放下,就没有必要避开。
行云脸上一僵,牵着她的手不经意间用力,他明白她话里的意思,却不相信她是出自本心。
三年前他用摄魂禁术问她,“可还记得子钦吗?”
“情之所起,致死难忘。”
这是她亲口说的,虽然后面又经历了诸多波折,但如今话都已经说开,心结也解了,他不敢相信她还是不愿意接受他。就算她还恨他,眼下他重新集结了俞家军,对她来说更有价值,他宁愿她一直欺骗他,利用他。
行云的心如同被撕扯,笑容僵着,故意抓着她的手玩笑,“子钦已过了弱冠之年,姐姐还像三年前一样,让我睡在身边,就不怕我生了旁的心思?”
姚华音挑眉,侧过身对着他,另一只手掀开里衣,揉上他紧实而滚烫的胸膛,掌下砰砰跳着,热意从掌心传遍全身。
“什么心思?是说给我听,还是做给我看?”
月光笼罩,枕边人面目清俊,一身风华,姚华音眉眼迷离,脸颊向前微扬,唇角从行云颈边擦过。
她刻意忽略指尖下的点点疤痕,前所未有地想要感受这个身体,反正与他发生了什么也无所谓,事后一拍两散,不再牵扯。
行云喘息的节律更快,按住她那只越来越放肆的手,姚华音挑眸一笑,用力挣脱,寝衣左边衣襟向后滑落,肩上掌心大小的疤痕撞入行云眼里。
“姐姐……”行云瞳仁巨震,姚华音剥皮露骨时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仿佛响在耳畔,他周身像是脱了力,按住她的手倏然一松。
”疼吗?“行云声音颤抖。
“我忘记了。”姚华音周身的热量瞬间冷却,淡漠地拽着衣襟盖好,背过身道:“夜深了,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