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无珠命人即刻开启所有机关,暂时藏身于暗室里。
两千盛军分成几路搜寻,偏东边种了一排怪树,枝干缠绕如蛛网,临近夏日长的越发茂盛,树冠宽逾一丈,上面渗出白色黏液变得稀如朝露。
盛军刚一靠近,脚步震动的白液如雨滴落,落在身上烫如岩浆,瞬间烧穿铠甲和皮肉,腐蚀的白骨冒烟。
盛军惨叫声不止,七窍迸出黑血,纷纷倒地而亡,其余几路也没走多远就中了机关,受伤即死,不出一个时辰,两千盛军几乎全部阵亡。
寿诘不敢继续在南陵世家门外停留,带着仅剩的几十个亲随往盛都方向撤退。
简易的军帐内,寿诘心有不甘地来回踱步,下颌紧绷着。
他没想到对付南陵世家竟然吃了这样大的亏,刚一出手就全军覆没,被朝中偏向寿谦那几个老家伙知道了,还不知道怎么在寿雍面前诋毁他,就算寿谦死在外面,也会给他扣上不尽心尽力救护兄长的帽子,成为他日后争夺世子之位的阻碍。
一纸调兵的军令发出,三日之后,七八万盛军顶着毒箭越过山丘,从东西两座门攻进南陵世家,有了前次的经验,寿诘下令盛军先抓些金家的护卫和家丁作为人肉靶子,一方面抵挡暗器机关,另一方面也可以逼问出从哪里攻入最安全。
南陵世家的剧毒暗器无人能敌,但论家丁的战力和经验则远不及盛军。折损了近半数兵力后,盛军渐渐占了上风,在庄园里四处防火,企图逼金无珠现身。
金无珠气的目眦欲裂,不得不从密道逃离,临行前让人开启蛇岛的闸门。
不出半个时辰,黑压压的巨蛇冲过浓烟,如潮水一般涌来,各个粗过盛军的大腿,吐信声令人毛骨悚然。惊呼声、惨叫声响彻整座庄园,几万盛军被滚滚烟雾所阻,还不及跑出大门便死在黑蛇的剧毒之下。
大火烧了三天三夜,被一场久违的暴雨浇灭,矗立百年的南陵世家被烧成一座废墟,寿诘派出的七八万盛军几乎无人生还。
平山城内,成化虏站在城楼上远望着南陵世家上空升腾的袅袅白烟,俊脸上露出笑意。
卓一斗跟着望一眼,继续低头盘着食指上新得的翠玉戒指,“王叔,是时候把寿谦的消息放出去了吧?”
他这次立下大功,成化虏对他更是信任,闻声回道:“去知会姚城主一声,等她把消息放出去便是。”
寿诘平了南陵世家也没有找到寿谦,盛王宫里悲声一片,郑妃知道寿谦凶多吉少,又可惜曲正风当年写给她的定情信毁在一场大火中,愁的茶饭不思,曲南楼红着眼眶在她身边伺候,被她心疼地抱在怀里,两人相对着垂泪。
寿诘回宫修整了一夜,懒得去探望母亲,早起正打算派人去平山城查问,就听闻寿谦被人送往南都的消息,一经传开,整座王宫随之震动。
郑妃大喜大悲间行走不稳,让曲南楼搀扶着,亲自来找寿诘,让他即刻带人往南都方向去追,务必要把寿谦平安带回来。
此时的南都城下,一众人牵着马,护着三辆马车靠近门洞,守城的卫兵上前查验身份,行云取出南陵特有的竹牌递上,负手笑道:“我要见王爷,有件大礼相送。”
守兵看看竹牌,又看看他。
这张竹牌足以证明他是南陵人,依律可以进出南都,但他要见的是成然,守兵不敢自作主张,瞄一眼后面的马车,小跑着进城向上级禀报。
行云轻笑,让赵冲把藏着寿谦的马车赶到前边来。
竹牌是卓一斗多年前从成然朝中的旧友手中得来的,临行前送给行云,上面的身份虽然是假的,但竹牌本身却是真。
不出多时,管事的从城门里出来,上下打量过行云后把竹牌扔回给他,踱步到后面的马车旁,正要掀开木箱,被赵冲一把钳住手腕。
赵冲早年投身在成然麾下,虽说军级不高,又一直驻守在王盘岭的工势内,但脖颈上的刀疤太过显眼,怕万一被人认出来,用帷帽遮了头颈。
管事的挣不脱,又见他遮遮掩掩,当即喊了声“来人!”一队守兵瞬间将马车团团围住,四支长枪直指行云眉心。
赵冲见状更不肯放手,死死扣住管事的脉门。
众俞家军路上还装出随性的江湖人模样,此时跟着围上来,各个目光如炬,一副备战的状态,双方对上,俱不肯让步。
行云淡然拨开长枪,回头示意俞家军退后,向管事道:“这是专程送给王爷的大礼,万一碰坏了,阁下怕是承担不起。”
管事又瞥一眼马车,将信将疑,再看一众俞家军,更不敢放他们进城。行云看出他的心思,退让道:“阁下不妨让我一个人赶着马车进去,这份大礼要不要,由王爷定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