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
有些话,面对你时,总是难以说出,写下来却轻松许多,所以请原谅我用这老套的方式与你对话。
那天在 t市的旅馆,我们同挤在一张床上,你说这样会更暖和些。你靠在我的怀里,确实很温暖惬意,可走出门,空气中的冷意却不会消失。
在一起的时候,我们身体常常挨得很近,你会贴住我的手臂,一一,你的心意我不是不明白。若说我未曾心动,那是假话,可我却没有再进一步的勇气。
高中时我喜欢翻双杠,每次用力跃到空中,呼吸到上方的空气,当真是快活刺激。但我同时要全力握紧,战战兢兢。不可否认,在空中的感觉很是美妙,可摔下去就要受皮肉之苦。现如今,我早已失去了再次跃起的心力。
很多时候,我会想起高中,想起你和郭遣在一起的情形。这条路到底难走,一一,你不是一定要喜欢的。又或许不是这条路难走,而是我太过怯懦,没有底气与你同行。我没有不计后果的浪漫情怀,也没有孤注一掷的气魄胆量,我不想承担,我不要风险,所以一一,你千万不要为我有半分伤心。
这次的事你这样生气,要我给出理由,那么一一,这就是我的理由。如果结局已经注定,我们又何必费力挣扎,你的家庭,我的家庭,还有社会的种种。未来是太没有定数的事情,为了避免将来更多的眼泪,我宁愿让悲伤就停留在这一刻。
所以一一,原谅我。你唱给我的《勇气》,我无法回应。
*
上一次写信是什么时候?
在公司反复斟酌,几次修改,柏语终于将信写完,将其放进好不容易找到的信封时,柏语想到这个问题。高中?或许是大学,不会更早,工作后她再也没有遇到需要写信的时刻。这封信此时装在柏语的上衣口袋,贴着她的侧腰,行动间这封信能被她清晰的感觉到。
“一一,今天回来时看到卖盆栽的摊子,我就买了两盆,不知道你喜不喜欢。”两颗盆栽都还是很小一株,柏语献宝般把它们奉给于一一。
于一一眉头轻抬,用上目线幽幽的看了柏语一眼,她伸手碰了碰植株娇嫩的叶子:“谢谢,它们很漂亮。”
柏语微怔,很奇怪,明明昨天于一一还是冷硬的,现在在她面前,于一一周身的气息却又变得柔软。
“你们怎么做的这么快,我都没有帮上忙。”于一一在餐桌前坐下,开口说。
柏语摆摆手道:“是我请你,怎么好让你动手。”
于一一两手交叠,抵在胸前,闻言露出一个浅浅的笑,似秋霜打过的花朵。
许慧看到于一一笑了,心中十分欣慰,觉得自己昨日那通电话已为好友的爱情道路扫除了一大障碍:“一一,柏语为了招待你从下班就开始忙活了,你快尝尝。”
于一一坐在柏语对面,看看菜又看向柏语的眼睛,目光灼灼:“小语,原来你还记得我爱吃什么,谢谢你。”
没想到歪打正着,柏语说:“你喜欢就好。”
于一一笑而不语,许慧夹菜的手一顿,她怎么感觉于一一这话有点不对劲。
起初许慧以为是自己多想,于一一大概只是顺嘴说了那么一句,但很快她就发现于一一是故意的,她问的每一个问题分明都和高中有关,感情于一一这是不相信她说的话啊。
柏语也有些疑惑于一一为何忽然问起这么多高中的事,是因为许慧在吗?还好于一一说起的大多是她记得的事情,不然她还回答不上。
“小语,你还记得我们高二那时的文艺汇演吗?你在台上唱歌,我就在台下看着你,在那之前我都不知道你那么会唱歌。”
柏语表情一僵,这件事她还真没印象,但她还是说:“当然记得……”
脚上突然一痛,许慧在桌下狠狠踩了她一脚,对上许慧不停眨动的眼睛,柏语一头雾水,只得先停住话头。
“怎么了?”柏语用眼熟询问。
许慧咳了两声,说:“柏语,你前两天不是和我说你记性变差,记不得高中的事了吗?”
柏语神色一紧,心底暗忖许慧为何突然提及此事。一直以来,她都不想让于一一察觉自己的失忆,最开始是觉得不会和于一一有太多交集,没有必要,后来则是惊觉这份遗忘对于一一而言,不啻于残忍的背叛。在于一一的世界里,过往的岁月珍贵如珠,意义非凡,而自己的失忆,却让她在这段关系中,无端生出一种负罪之感,仿佛亲手将曾经珍视的一切弃如敝履。
柏语给许慧使了个眼色,说:“那段时间只是我工作太累了,现在已经好了。”
许慧默默扭开头,又对上另一边于一一饶有兴趣的打量。
许慧:她不想再管这两口子的事了。
饭后,柏语趁于一一不注意堵住许慧:“你刚才是怎么回事?”
许慧眼神躲闪,一阵心虚,想她给那么多人当过军师,从未失手,婚礼向来坐第一桌,怎知今日出师不利:“唉。”
柏语有种不详的预感:“你叹什么气?”
许慧慢慢向门口移动:“语啊,我还是那句话,解铃还须系铃人,你加油。”说完许慧就脚底抹油,溜之大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