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耳鬓厮磨地亲昵了一会儿,魔女就很直白地去扯他的领巾。伯特利没有抵触或拒绝的意思——那会转化成被动的攻击效果,事实上,这个反应,在他看来也是很可爱的,魔女拱在他的怀里像个急不可耐的婴儿,而他悠闲地赏玩她的秀发,松软而轻盈,好似溪水,又似流泻的阳光。
嘶……
伊希切尔的烈毒注入体内。
一小块非凡特性悄然崩解,逸出一缕人性化的快意和苦楚。某个随机的时刻从潜意识的深处翻上来,试着将他拖回那活生生的情境里;不,那不仅是记忆,是他在一个永恒的瞬间,被“还原之力”消融在狄拉克的海。随之万象更新,灵与肉又开始鲜明的悸动,他重生了,在新造的躯体中,一股难言、难尽的渴望油然而生……
蓦然。
一双金色的眸子在虚幻中浮现。
缤纷绚烂的羽毛飘零一地。她的长发,如絮如雪地覆下来,裹住了她也没过了他……在这种时候想起亚当未免奇怪,不过,伯特利不怀疑,虽然书拉密面上不显,但她必定是记挂着亚当的,还有她扑向自己的样子,也不得不让他想起……
想起……
书拉密伏在亚当的怀里。后者怜爱地抚摸她的长发,忽而抬起双眸,穿透虚空,直视他的面孔。
——为什么。为什么祂要来呢。
那套“见妹妹”的说辞,任谁都不会信吧,但以“空想天使”的权能,想找任何人都很简单,根本犯不着以身涉险,所以……祂为什么要来呢?
天啊,多大的麻烦!伯特利要向所罗门示忠、向真实造物主示好,但也不能跟另一方——任何一方——彻底翻脸。亚当啊亚当,谁能想到,祂会这么难搞?祂长大了,外貌举止处处模仿祂的父亲,某种意义上说,比祂父亲还叫人琢磨不透。“模仿”是这样的,抓住典型特征、大肆夸张过火,对亚当来说,就是主高深莫测的一面,但多数时候,主都是爽朗而真诚的……唉,祂来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动摇他的道心,散播怀疑的种子?……
——啊,门先生,祂无辜地笑着。
——纵然我有一千种方法到您面前,您也有一千零一种方法将我拒之门外。既然现在,有了这点时间,让我们推心置腹一番,又何妨?
呵呵。
——您曾经的淡泊和潇洒,您现在的凉薄和精明。您是如此的人性化,又远远超过常人的理解;我猜,您现在的生活,您一定是乐在其中的……请问,您是如何做到适应每一个身份、保持着充沛的欲望,而又如此的……
……“如此”什么?
他不想知道。
他的布置已经完成。亚当,连同祂的“遗言”一起,被彻底驱逐了出去。
还有书拉密。亚当离开,她怅然若失,但他没问,她就一个字也没说。以伯特利对她的了解,她大概只是没想到可以对他说罢了,再者,非常明显,亚当“来过”本身也瞒不住他……这应该是他们双方共同的秘密。
——但他分明意识到,天真的书拉密,看起来很好哄的书拉密,可能从来没有真正地“亲近”过自己。一段韵事早就举世皆知,当事人还做着“最熟悉的陌生人”……
不过,这也是人间的常态了。
最后、也最难得的一位伊希切尔魔女正被他搂在怀里。毒液伤不了伯特利,他还能控制非凡特性被“消化”的程度和速率,所以,她能尽情“汲取”,无需口下留情。将来,他会向她传授一些死去同族的人生经验,教她做一名更成熟的伊希切尔魔女,但现在,伯特利乐于欣赏她贪婪进食的样子……她本该有的样子。
他是她迄今为止唯一的汲取对象,一道非凡意义上的珍馐佳肴。盛放和呈献这道佳肴的,他身为天使之王的权势和光环,他所给予的荣耀和声势浩大的“宠爱”,对她来说,都不及这口美味来得实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