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之前世家,也是要象征性的在翰林院待上那么久。不过暴君只说让裴桢进内阁,又没说给裴桢什么职务。这种为难的事情,江老丞相为避嫌不好管太多,其他人吵得举棋不定的。
结果早朝刚开始,皇帝龙椅还没坐热乎,上面那个就开始作妖了。
“裴探花呢?朕把他提到内阁就是想看他的脸的,他人呢?”
江丞相额角的青筋甚至开始突突了:“陛下,裴桢虽才华出众但是年龄尚幼资历尚浅,这实在不妥……”
刘奂压根没给底下老人面子:“朕与你们几个人的脸日夜相对,早就腻了!让裴探花到第一排来,我看腻了自然把他还你!”
江丞相深呼吸一口,不和这玩意一般见识,略微侧目看他的左右同僚——唯唯诺诺韩国公一言不发,无利不起早的李太尉闭目养神,只有老实人张御史张口欲言又止。
“张卿有何意见?”
暴君在龙椅上翘着二郎腿,一只手撑下巴,极其没有仪态,活脱脱一个霸总坐姿。
刘奂面无表情,大早上起来简直怨气十足,眼神透露出“今天好无聊杀个人玩玩”的意思。
张御史把自己当年的豪情壮志全部回想了一遍,胸中热血涌来,突然上前一步跪倒在大殿上大喊大叫:“陛下!礼不可废序不得乱!天云星宿尚有各自位置,地上百官理应井然有序!”
原本有些昏昏沉沉的刘奂马上被这一声大叫激得清醒,而下面的御史仍然慷慨激昂。
刘奂生怕这老顽固说着说着就突然撞柱子了,连忙打断了:“好了不要再说了!朕乃武夫朕听不懂!”
朝堂群臣不会对付刘奂主要是因为暴君老是这样。
这人不要脸,不想听直接说自己是武夫听不懂思密达。
第一天上朝,裴桢对于暴君的印象从飞鱼又多了一个武夫。
江丞相很是看好裴桢,也为裴桢很是担心,不过他倒是从来没有和裴桢提过什么莼鲈之思啊怀念桑梓啊这种类似失去信心想要辞官的发言,反而裴桢发现江丞相对于如今圣上的评价是比先帝要好的。
就现在暴君这个脑子居然还能坚持每五日一早朝,今天早上裴桢见皇帝刘奂那状态已经属于是不想早起但是做个样子假装自己有在做事。
很多人在猜裴桢什么时候被暴君拉出去砍了,毕竟上上次暴君砍人的理由就是这个人比他好看,而这次暴君提拔裴桢的理由也是因为裴桢比他好看。
江丞相则告诉裴桢不用太担心,陛下虽然脑子有坑但是勉强算个正常人,不会无缘无故砍人的。
很难想象朝堂上说一句要回顶四句的江丞相居然还能替暴君说话,也不知道刘奂给江丞相灌了什么迷魂汤,就像暴君手底下那支指哪打哪的军队和世代将门叶家一样,这样了都还对刘奂忠心耿耿。
裴桢第三回见到暴君是在街上,内阁那群老家伙商量让他去整理文书,和翰林院里面那些人干的活差不多,他整理前朝史料整理到天快黑了,估摸着快宵禁了准备回家。
出门时候云青青兮欲雨,他听了母亲的话出门带了伞,果不其然回来时下了一场春雨。
他路过一处小巷时听到有熟悉的声音唤他:“裴探花!”
转眼看去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之前两次穿着昂贵龙袍的暴君如今做一身寻常百姓打扮,身边是他手下最衷心的苏将军,也是一身寻常短打。
二人在雨中百姓檐下,之前似乎是也淋了些雨,暴君的发尾就像燕尾。
裴桢那一瞬间真想转身就走。
暴君目光意味不明,向他招招手示意他过来。裴桢撑着伞一路抱着书走来正打算向他行礼,没想到暴君直接上前把他的伞一夺。
好在书没湿。
暴君关了伞,回头对苏将军说:“小苏啊,你待这看着裴探花,我去找江丞相。”
然后任凭雨水满天,独自一人抱着伞淋雨走了。
后来还真是江丞相府的马车来接的裴桢和苏将军。
不过据说暴君第二天治了韩国公的罪,罚了他三个月的俸禄,理由是招待不周让刘奂淋雨高烧不退。
第三天早朝裴桢见到了,刘奂坐在龙椅上都病恹恹的,脸还红着,好像还没退烧。
下朝时暴君身边的大太监刘福来将伞还给了他,还说谢谢他的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