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刘奂和裴桢相处这么久了,多少也是知道他的饮食偏好的。
比如,裴桢喜欢吃鱼,喜欢清淡的,甚至喜欢甜口的菜。
比如,裴桢偏爱菜就菜饭就饭吃,和刘奂不一样,刘奂喜欢汤泡饭。
再比如,裴桢不喜欢吃香菜。
虽然裴桢掩饰得很好,但是刘奂这种天天观察裴桢的闲人,想要发现端倪可太容易了。
香菜,或者说芫荽,这种评价两极分化的食物,广泛被运用于各地美食中。
烨都里面也有一道胡荽拌羊肚的小吃,十分受欢迎,刘奂也爱吃这个。
某天刘奂吃着羊肚遛弯,遇到裴桢,刚想让他也试试这种好吃的,就看到裴桢闻到香菜味就开始皱眉。
刘奂承认,她非常之好奇,裴桢这个不喜欢吃香菜的会不会也不喜欢折耳根。虽然她知道大概率也是不喜欢的,但是刘奂还是想要把折耳根喂给裴桢试试。
反正没毒,吃不死人……
刘奂看着裴桢那明显被恶心到的神色,顿时感觉到一阵心虚。
慕容濯略带敬畏地看向刘奂,很显然,他意识到了刚刚刘奂问他能不能吃蕺菜时候绝对动过更坏的心思。
裴桢感觉嘴里全是那种类似于泥土的腥味,简直就像追着河泥啃了一口似的,刘奂手中那个没有加蕺菜的牛肉饼此刻也失去了魅力。
裴桢本想秉持着不要失礼硬咽下去,没想到刘奂拍了拍他的背:“不好吃就吐出来,不然你今天不消吃饭了。”
他紧闭着嘴,努力将口中那腥臭之物吞咽下去。裴桢感觉那小块牛肉饼缓缓滑入食道,路过胸膛,坠进胃里。
硬撑完,裴桢发现刘奂说得对,他感觉那个东西的味道和他这个人融入到一起了,他吐息间满是蕺菜的腥味。
刘奂这个时候是真的非常心虚了。
她将自己随身带的茶包香囊凑到裴桢的面前:“你多闻闻这个吧,缓一缓。”
裴桢被这茶叶清香袭击了个猝不及防。
这香囊日日被刘奂带在身边,说不上来到底是香囊里面的茶香浸透了刘奂,还是刘奂那种如同草木初发的气味侵染了香囊。
裴桢平复下来。
他缓了缓,想要将这香囊还给刘奂,刘奂却将这个香囊推回他手中。
“今天你就带着这个吧,难受时候就闻闻,不要急着还给我。”
裴桢说不出拒绝的话来,如果可能,他倒是更希望刘奂能够将这个香囊送给他。
“对不起,我不知道原来我……”
裴桢难受时候眼尾嫣红,就像现在这样。
错不在他,他还要委屈巴巴地在那里道歉。
刘奂实在受不了他这个样子:“不……其实我猜到了你吃不了这个,因为你不吃胡荽也不吃其他味道很冲的东西……”
不敢了,下次不敢乱喂东西给他了。
裴桢仔细观察了一下刘奂说话的神色,发现刘奂并不是因为安慰自己才这么说的。
她说得非常肯定。
她是真的知道这事。
刘奂总是这样,但是裴桢对她生不起来气。
刘奂笑了笑,在慕容濯敬佩的、裴桢惊讶的目光中咬了一口手中那个包着折耳根的牛肉饼。
折耳根刺激辛辣的味道一如她记忆中的样子。
三人又多买了几个牛肉饼,带回去给其他人做早食,当然,是没有加折耳根的。
走着走着,慕容濯说自己要先去一次码头,刘奂点头,便拉着裴桢先走了。
裴桢恍恍惚惚地被刘奂带着走了一段路,这才意识到慕容先生不见了。
“他大概是去江边了。我们回去把牛肉饼放下,然后再出来继续逛逛吧。慕容先生去江边一次估计要很久,到时候他回来我们再商量事情。”
刘奂看向身后不自觉跟着她的裴桢,不由得觉得这样的他很新鲜。
裴桢总是一副谦谦君子的样子,仿佛什么都不会让他改变神色,哪怕遇到什么意料之外的事情,他也只是显露在细微处。
难得今天这样,反应大不说,还蒙了,跟着她走了好久。
好听话,想欺负。
刘奂想把裴桢就这样拐走,但是想想自己现在这样已经是在拐走裴桢的路上了。
江丞相知道的话会不会生气得跳脚呢?
裴桢回过神,问她:“慕容先生去江边是因为……”
刘奂向着江边看了看:“他是为了祭奠故人吧。”
“你早上看见他收起山茶花的花瓣了吗?山茶花开的时候他经常这样做。”
“他曾经有一个友人,也是我手下的一个幕僚,和他关系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