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德牵着乌犬在原地站了很久,他在想这少年是不是原本可以不用死,如果自己那时早些赶他走,他的结局会不会不一样。
“唔——”乌犬在他的脚边等得不耐烦了,开始发出一些不满的低吼。“别闹阿姆斯,我还在想。”瑞德像是灵魂出窍一般,眼睛直愣愣的盯着地板,拽了下手里的绳子示意乌犬安静。
阿姆斯真的就不再吵了,甚至讨好似的趴到瑞德的鞋尖,前爪虚搭在他的裤腿边。
良久后,瑞德猛地回神,接着舒展了下自己僵硬的身体,神经质的开始笑起来。
思考过后他终于得出了一个安心的答案——厉隼的死是必然的,而且不仅他要死,就连整个厉家都逃不掉。
得出这个结果,就像是从前解出老师留的作业,对瑞德来说,答案一定不会有错。
他笑了会儿,笑到阿姆斯从地上爬起来,抬起脑袋疑惑地看他。
接着他又开始掉眼泪。
“父亲,我这么懂您,这么像您,为什么,您就是不愿意正眼看我呢?”
瑞德极少开口说话,可惜现在他身边唯一的听众是一条畜生,听不懂他的眼泪。
“好了,阿姆斯,吃吧。”瑞德伸手抹掉脸上半干的残液,松开了绳子对乌犬说。阿姆斯“嗷”的叫了声,淌着口水冲向沙发,把自己的大餐拖到地上。
瑞德神情漠然地看着这一切,直到阿姆斯哼哧哼哧地舔掉地上最后一丝血迹,然后意犹未尽地走回瑞德身边。
“脏死了,去洗洗。”他垂眼看着阿姆斯嘴边沾着的毛发和血浆,有些嫌弃道。
乌犬甩了甩尾巴,昂扬地走出了这间小室。它离开以后,沉重的暗红帷幕升了上去,阳光从落地窗外透了进来,洒在精致的窗边地毯上。
这里依旧是一间干净的屋子,仿佛从来没有过外人进来的痕迹。
...
瑞德独自前往了8区,刚出发没多久就收到了父亲发来的“审查令”。
本部决策团以清除隐患为由,向8区陆家发出审查指令,这条指令从拟定到正式发出只用了半小时不到。
瑞德一路畅行无阻地到了陆家大宅门口,碰上了正在打理草丛的老管家。
“您是?”老管家看到他突然出现,愣了下,放下手中的修剪钳问,“是有什么事吗?”
瑞德把散落的长发拨到耳后,并没有回答老管家的问题,径直走了进去。
“等等!先生,没有允许您不能进去!”老管家慌忙之中把钳子往草丛下一扔,快步走向瑞德。
“请等一下!”眼见瑞德并没有停下的意思,反而走得更快了,老管家就想伸手去拦。
“站着别动。”
咒言一下,再没有人打扰瑞德搜查这座大宅。他悠闲地开始逛了起来,把门一扇扇推开,一间间屋子的看。偶尔看到喜欢的画或者摆件还会驻足欣赏一番。
会客室里的一套茶具吸引了他的注意。瑞德伸手拿起一只月白茶盏,仔细端详了许久,像是在透过它看着什么另外的东西。
然后他鬼使神差的把这只茶盏收进了自己的口袋中。
宅子太大,他动作也不快,所以等到他终于在一排书架前站定的时候,外面已经快要日落了。
瑞德目光一一扫过书架的每一层,接着就向左边第二个书架上一支黑杆金纹的笔伸出了手。
他没有拿起来,而是握着笔杆逆时针转了半圈。“嘎吱”书架向外转动,露出了后面和墙几乎融为一体的通顶门。
瑞德扯了下嘴角,抬脚进了门。门后只有一个半圆的站台,往外便是空的,有些昏暗所以看不清周围到底是个什么景象。站台边缘连接着蜿蜒向下的长阶。
瑞德沿着长阶向下走,发现两侧雕刻着各种纹样,看着像是某种连续画册中的内容。他看了几阶没看懂,就移开了目光。
每向下走一阶,他的脚边就会亮起再下一阶的照明,瑞德的目光又转而被那些照明的暖光吸引,不知不觉间竟已走到了长阶的最底层。
“哒”短靴的靴跟踩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他这才发现这间地下室并不像其他常见的那样铺满软毯。
瑞德抬头想去找这里的光源开关,刚往墙壁上伸手,就被乍起的黄光狠狠晃了下眼,于是马上转而把手挡在眼前,侧了点头去适应。
“谁?”前面突然响起一个喑哑声音,瑞德浑身震了一下,马上放下手抬眼看过去。
他以为会在这里找到厉隼说的“陆家其他的秘密”,却没想到见到的会是应云归。
“你...”惊疑之下瑞德从喉咙里漏出了一声短促的惊叹,等他反应过来对方不喜他发出声音的时候,却没在应云归的脸上看到类似不满的情绪。
他小心翼翼看到的,是应云归睡眼惺忪的从那柔软长沙发上坐起身的样子。
看清来人的脸后,应云归蹙眉,声音还带着刚睡醒的沉闷:“你怎么在这?”像是想马上了解情况,他有些敷衍地摆了摆手,“你直接说吧。”意思是不用瑞德像以前那样通过文字汇报给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