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
度修仪只以为自己碎岛一行会让自己暴露在人们眼前,却没想到,自己也因此已经上了四境名单,当然了,慈光之塔是白名单,杀戮碎岛是黑名单,其它两界表示暂时待定。
这可真是搞事搞大发了。
“先生。”
霈云霓一声呼唤拉回了度修仪的思绪,但见女子面色微红,眸间还有些羞涩:“届时可否邀请先生单独一叙?”
这副模样,还单独……一叙?
一封信悠悠飘落,度修仪如遭雷击,等等,我刚刚跑神的时候发生了什么?这个世界变得这么快的吗?
他求助地看向无衣师尹,无衣师尹淡然地接住飘在空中的信,直接用行动表示拒绝他的眼神。
度修仪一瞬间十分痛心,亏他还笃信无衣师尹没变,亏他还在即鹿面前拼命维护无衣师尹,结果没想到,无衣师尹连这种小忙都不出手,说好的友情呢???
“咳,姑娘这是何意?”度修仪轻咳一声,他觉得自己需要先开口好好问问,万一是他自己想歪了呢?
霈云霓既然敢说这话,自然也不怕度修仪的询问,面上微红渐消,笑道:“只是为了确定一件事罢了,先生看起来似乎很紧张?”
“不不不,姑娘说笑了。”这姑娘是真不知道自己的话会让人误会还是……度修仪摇了摇头,“既如此,届时若是得空,在下自会拜访姑娘。”
“那便说定了。”霈云霓俏皮地眨了眨眼,“云霓任务已了,也不叨扰师尹了,先行告辞,请。”
语罢便转身离去,毫不拖泥带水,看的无衣师尹和度修仪一时怔愣,许久,无衣师尹才叹道:“真是个玲珑女子。”
第一步请他派人寻了度修仪过来,之间与他交谈毫无破绽,却只凭着一朵花险些乱了他的心,若非度修仪恰好来到,只怕这第一步交锋他便输了。
之后又直接了当坦白了自己的任务,将一切说的明明白白的,完全杜绝了两人出言试探的路,而最后……
无衣师尹有些不大确定,那副模样,果真看上了度修仪不成?
无衣师尹脑中百转千回,旁人自是不知道的,霈云霓也不知道自己随意几句话便让无衣师尹猜成了这样,如果她知道的话,一定会吐槽一句:想的真是太多了。
当然,她不知道,这会儿她踏在返程的路上,脑海中却浮现出与度修仪的两次碰面,那股熟悉的气息,莫非真是那个人?可是那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她忽而顿住脚步,手中花枝一挥,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人顿时出现在眼前:“任务如何?”
沙哑的声音似乎带着尘封千年的腐朽,听起来似乎是个女人,但是遮住脸的斗篷加上沙哑的声音,衬的整个人越发死气沉沉。霈云霓应是习惯了的,只轻快道:“送个请帖而已,还需要特意问吗?”
“你又做了什么?”一语不是询问而是断定,大抵是太过了解霈云霓的性子。
“我能做什么?”霈云霓反问道。
“只盼你莫多惹是非。”女人叹了一声,“既然任务已了,便早些回来吧。”
“知道了。”
霈云霓扬手,眼前画面霎时消失,而霈云霓却不急着赶路,反而微微眯起了茶色的眸,她当然没做什么,只是一些小把戏罢了……
而在另一边,接受了她的小把戏的无衣师尹两人捏着手中信封一阵无语,信封拆开后又是一个信封,再拆开,无衣师尹其中是一封信,除却那些褒扬之词,整体只有一句话:望师尹观星台一叙。
度修仪的就比较复杂了,信上寥寥几句:神魔之子,长生之祭,成神之望,堕神之渊。
这……
两人对望一眼,无衣师尹是铁定让人戏弄了,却是无奈,自他上位,还未曾有人敢这么戏弄他。
而度修仪的却有些耐人寻味了……
神魔之子,长生之祭,成神之望,堕神之渊……
度修仪默念这几句话,心中蓦然升起一阵悲愤,来的汹涌,来的猛烈,令人猝不及防,当即便是眼前一黑,身子顿时向前栽去。所幸无衣师尹眼疾手快,身形微转便接住了度修仪,度修仪一头扎进了无衣师尹怀中,场面顿时就有些尴尬了……
直到此时,度修仪心里竟然还不由自主地飘过一句话:这香的味道也太浓了。
得亏在下鼻子够强大,万一一个没承受住打个喷嚏……咳……
“看来这观星台还真是非去不可了。”按下自己的心思,度修仪轻咳一声,自无衣师尹怀中退出,僵硬地转过了话题。
以花为赠,花一向喻美人,如今无衣师尹身边的美人……也只有即鹿了……
离枝之花迅速枯败,枝上之花却鲜艳异常,其中意味不言而喻,无衣师尹的弱点已被握在了他人手上。
而神魔之子……
他也是要找观星台问问了……
“迟早要去一趟的,这些事也迟早能弄清。”
即使面对这种尴尬之景,无衣师尹犹是淡然。他的弱点是即鹿,但凡有脑子的都看得出来,只是那些人却找不到即鹿,自然也就无法威胁他了,如今观星台这样子,却让无衣师尹有了新想法……
“也是。”度修仪笑着将纸收了起来,“你可还有事?”
“恩?”
“义妹想见你一面。”
无衣师尹顿时沉默,他已许久不曾见过即鹿了,其实不止是因为最近的风雨。这一件事,即鹿对他的猜忌与不信任终究在兄妹的感情间划下了裂痕,她不信他。
是否当人一步步踏上权力顶峰便注定了踏上孤独之路?
可终究还是不甘啊……
楔子已与他渐行渐远,难道就连这最后的亲人也留不住吗?
“莫想太多,亲人……”见他情态,度修仪开口劝解道,却是忽而一顿,接下来的话怎么都说不出口,亲人又如何?亲人就不会有伤害了吗?有时候,亲人反目,更是刺心。
等等,为什么他会有这种感觉?
度修仪茫然地抚上心口,那里忽然一阵刺痛,如万蚁噬心一般,这就是……心痛的感觉?
他没有记忆,总是自诩冷心冷情,然而,果真是这样吗?
“恩?”
“吾观义妹近日已渐渐想通,你无须担忧。况且也莫说她不信你,你又何尝信她?只是莫忘了,她是你一手教出来的……”
他终究还是强压下心中疼痛开了口,话语未尽,但其中意思两人都懂,无衣师尹的犹豫何尝不是不信任即鹿的表现?
即鹿不信无衣师尹还能一如既往地待她,也不信无衣师尹能善待雅狄王的儿子剑之初,无衣师尹不信即鹿真能想通,这对兄妹,算是彻底拐进了牛角尖。
无衣师尹沉默片刻,放下手中书信,拿起了自己的香斗,道:“走吧。”
度修仪见此,心里暗舒了一口气,他还想着要费好大的功夫,没想到竟是这么简单。也好,也省的他多费唇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