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转动,她有五分之二的概率躲开子弹。
好……
沉下心……
一鼓作气!
“砰!”
鲜血通过鲜花,落在白兔的蓬蓬裙上。
栀离挑眉——白兔也选择独自承受痛苦。
【白兔:1—0·5—0·5】
【栀离:1·5—0·5—0·5】
“啪!”
白兔一头栽倒在木桌上,瞬间,灰尘、木屑,四起纷飞。
白兔的额角有一个洞,粉红色的液体混合白花花的固体,慢慢地流出来……“滴答、滴答”地洒在地上。
【白兔——死亡。】
看来。
第一位失败者已经决出——白兔小姐。
黑暗中刮来一阵温暖的风,似乎在慰问玩家们的心灵。
烛火坚定地挺立着,似乎微弱了一分。
火光并没有再次照耀白兔的脸……
梅花鹿叹息着,栀离同样;
公鸡却打着哆嗦,见鬼一样浑身颤抖,不敢去瞅白兔小姐。
一秒前还是温热的!如今……她却同尸|体一样冰凉!
哦,不!
她的确是尸|体……
……
轮|盘中还隐藏着两颗子弹。
中枪的概率一降再降。
只是所有人都不知道,剩下的两颗子弹是如何摆放:是分开,还是连挨。
梅花鹿无奈地笑着。
“又到我了。”
下一秒!
“砰!”
“诶?真幸运。我还活着。”
看来我们的梅花鹿小姐是个幸运的女孩儿。
梅花鹿腼腆地笑着,唇角轻轻勾起,没有劫后余生的癫狂,也没有对未来的担忧……她很平静。甚至平静得过分。
一双漆黑的眼睛毫不避讳地看向栀离,或许在她眼中,她的对手,至始至终都只有一个——栀离。
山羊的确很聪明,笼络人心、精于算计……白兔也是位可敬对手,懵懂的小女孩,身怀绝技,同样高尚,值得敬畏;至于公鸡……但栀离不一样,梅花鹿清楚的直到:栀离,是外来者;而外来者的任务,总是破坏山羊的派对、总是从所有宾客中脱颖而出。而梅花鹿,成功过、失败过……
忽的!少女头痛难忍、目眦欲裂!
她知道,那个东西、那个东西!又在阻止她想起什么!
……
“梅花鹿小姐?”
是栀离。
梅花鹿抬头,笑道:
“没事。我没事。公鸡先生,到你了。”
她转头,一眨不眨地盯着局促不安的公鸡。
“我希望你不要被‘死亡’同活着的概念困住。希望你拿到自己想要的。”
梅花鹿眸光平静,她和看着公鸡,淡淡开口。
公鸡一愣。
栀离也一愣。
青年别过脑袋,看向梅花鹿;梅花鹿似是感受到栀离投来的过于炽热的视线,再次对着他,温柔地笑了……栀离勾唇,他也笑了。
“对!不能被困住!”
公鸡自说自话。
忽然,他下定决心似的!突然仰起头!
棕黄色的脸蛋在烛光要下,一双小眼睛亮极了。
“啪!啪!啪!”
又是一阵震耳欲聋的巨响,类似于鼓掌声,却像是鞭炮作响,怪异无比。
公鸡先生一惊!他抬头,一眼,便看见白兔趴着的身体,鲜红渐渐褪去,就像温度一样……消失……消失……
他不想变成这样!
但……
只有五分之二的概率中弹啊!
对!
对!
只要熬过……只要熬过这一轮!
他就胜利了……
他就胜利了!
“砰!”
公鸡仰起头,接受这烛光洗礼。
神圣……
不。
可笑。
【公鸡:1—1】
【公鸡——死亡。】
“啪!”
一颗脑袋掉在桌子上,然后脖子和头断开,仿佛是这个世界上最脆弱的连接。
“咕噜。咕噜。”
然后,一颗菱形的脑袋咕噜噜滚下桌子,滚到黑暗里。
最后,黑暗里伸出一只惨白的手,悄悄地……把脑袋拽进黑暗中。
“咔嚓……咔嚓……”
“他们”在磨牙。
“咔嚓……咔嚓……”
可怜的公鸡先生,身首异处。
又是一阵暖风,栀离的身子忍不住颤抖。
随着青年的动作,烛光变换,从最开始的鹅黄摇身一变——成了冰蓝。
火光又弱了几分,明亮从公鸡先生的身体上褪去。
目光所及之处,只剩下梅花鹿小姐。
她端正地坐着,一双眼里没有掺杂任何情绪,低垂着眼皮,睫毛轻颤。
隐藏在黑暗中的东西似乎又逼近几分,腥臭的口水“滴答、滴答”,落在青年的肩膀上。
“他们”蠢蠢欲动。
令人脊背生寒的气息此刻丝毫不避,直愣愣打在青年后背。
栀离咽了口唾沫。
心脏狂跳。
肾|上|腺|素飙升。
因为现在——轮到栀离了。
青年抬眸,额角冷汗直冒,碎发随着汗液吸附在白皙的肌肤上,破碎、楚楚可怜……他的眼睛里、琥珀色的眸子里,很难看出什么情绪,是空洞?不,是难以言喻的情绪。
栀离的心中五味杂陈,苍白的指尖拿起身前那张厚重的卡牌——梅花鹿小姐。
若是栀离失败,梅花鹿也会失败……那么这场赌|局,将是无人生还的“死局”。
栀离不喜欢无人生还的故事。
青年垂着脑袋,似乎是在认真倾听身后“嘈杂”的叫嚷。
现在只有两种选择:第一种,不去拨动轮盘,此时,由于梅花鹿空枪,公鸡中弹,最后一颗子弹便隐藏在剩下的三个弹槽中……三分之一的概率,栀离会失败;第二种,拨动轮盘,概率重新计算,此时,是五分之一的概率失败;第三种……
不!
没有第三种可能性!
除非……
除非……
“栀离先生,如果您不幸运,您会被子弹射中,哎……”
梅花鹿忽然叹气,少女的眼眸亮起一抹光彩。
“但您不幸运也是挺幸运的,黄泉路上有个伴,这也是一件美事。”
“是吗……”
栀离抬头,一双桃花眸勾人妩媚,琥珀色的瞳孔中泛着冰蓝的光晕,正一圈一圈地向外扩散。
“我、相、信……”
青年的声音慢悠悠的,薄薄的、玉白的脸颊上泛起诡异的潮红。他一字一顿,胸口剧烈起伏。
一种莫名的快感瞬间从大脑席卷全身。
骨节分明的手指上下摆动,红润的指尖不断地、快速地拨动轮盘,发出破空声一般的“唰——”。
青年碎发拂起,忽然!
“砰!”
这一声,比以往更加沉闷。
很明显,栀离选择了第二种方法:拨动轮盘,重置概率。
栀离大口喘息,颤抖着手将这块冰冷无情的铁制品放在木桌中央。
不……
不!
不!
栀离选择了第三种!
第三种选择——让手|枪卡壳、出现异常。
规则所说:“当手|枪卡壳或出现异常,需要重新填装子弹。此时,便轮到下一位玩家……”
栀离“出千”了。
哦!这并不是出千!这在规则允许之内。
他通过高速旋转轮盘和恰到时机地“开枪”使手|枪卡壳。这是异常!这是故障!
青年的脑袋晃晃悠悠,像是被人从脖颈处大砍了一刀,大脑与身体的连接只剩下几根脆弱的血管。
“不好意思。”
栀离说着,眼神迷离,尽管身体因为紧张而抽搐……他依旧扬起笑容。
一个诡异的、非人的笑容,红唇向上、向上……几乎咧到耳根。
这个笑容是势在必得!
的确。
势在必得。
梅花鹿有些愣住。
但很快,她回过神,目光不舍。
少女的面具上,毛发依旧杂乱,眼珠依旧漆黑,但任谁都能看出——她在不舍、她在留恋。
阴风拂过。
梅花鹿罕见地打了个颤。
“那真可惜……”
“我的黄泉路上没有伴儿……”
梅花鹿忽然看向栀离,平静地开口:
“栀离先生,走之前,我想讲些故事……”
她的语气淡淡的,像是早就放开对“生命”的执着,或是……早就预料到自己的结局。抬起头,一双眼睛盯着栀离。
在少女的正对面,青年合上眼……
吸气……吐气……
再次睁开眼时,青年努力保持平静、清醒,认真地看向乖巧坐着的少女。
“在您之前,我遇到过好多好多‘先生’,他们每个人都不一样,有些在‘山羊的献祭’中死亡了,有些则因为一些不明不白的东西,忽然就消失,只有极少数能留到最后……我呢,也一次有一次赌错,有些先生,根本撑不到山羊的派对结束……但我不明白,为什么!为什么每次,那些先生一死!我的世界就会重置!那时,我差点就见到母亲……”
少女看起来很难受,眼珠鼓出来,血红色的液体顺着眼眶流出,她捂住自己的脸,不想让自己狼狈的模样被别人看到。
说着,她开始小声啜泣……
“不说这个了……栀离先生。我想告诉你,不要相信别人说的:母亲是罪恶的!母亲是坏姑娘!我不知道关于母亲别的事,我只知道,母亲在创造我时,是想让我帮助她……帮助她渡过难关……母亲想成为我这样的姑娘,母亲想同我一样!勇敢、机灵、敢赌……”
少女忽然抬起头,不顾自己如今“丑陋”的模样,坚定地看着栀离。
“栀离先生,我相信您!您一定能见到母亲!您一定能成为母亲的‘骑士’!保护母亲……”
“请您带着我对母亲的爱活下去……”
“如果见到母亲,可不可以告诉她,我……不!我们!我们都很想她,都很想帮助她!”
……
“好。”
……
“砰!”
梅花鹿走了。
没什么好过多描述的。
栀离很敬重这样的对手。
瞬间,烛火熄灭。
黑暗中,“他们”蠢蠢欲动。
“呼——”
是谁在栀离身边吹气?
是死去的三位宾客?
还是身后的各位?
栀离没有转头。
“小C,把道具拿出来……少女雕塑……”
青年斩钉截铁,语气急促。
下一秒,缩小后的雕塑出现在木桌上,以及三个缩小后的面具。
青年在黑暗中摸索,他学着山羊的样子,将三个面具整整齐齐摆放在“母亲”的裙摆前。
雕塑身上的暗红渐渐褪去,变成雪白一片!再渐渐地……染上新鲜的血红!
【献祭完成度——100%】
“滋啦——”
瞬间!灯光亮起,刺目的白光瞬间照亮整个房间!
耳边是断断续续的哭泣声,伴随着孩童们天真的欢笑……
宾客们的身体被展开,似乎是从肚子那里竖着切了一刀……皮毛被定在墙壁上,戴着面具的头颅高高悬挂在半空。
压抑……恐惧……
有东西在轻轻拍栀离的肩膀,随后被扒开!棕色风衣上印着一条长长的血手印。
宾客们注视着房间正中的青年。
“栀离先生……”
“栀离先生……”
“替我们向母亲问好……”
异口同声。
……
“叮咚!恭喜玩家栀离摘得桂冠!”
“叮咚!恭喜玩家完成献祭!成为最后的幸存者!”
机械音响起,充满恭喜意味。
“正在切换场景……正在离开三楼【休闲娱乐室】,请玩家耐心等待……”
意识再次消散。
像是数据正在被解构、重组……
熟悉的昏睡感袭来,栀离合上重重的眼皮。
……
“栀离先生……”
“替我们……向母亲问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