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刚的身形魁梧又高大，而且好像真的一点也不怕，澳菲拉着他心里充满了安全感。

“额可是七百多岁了，那年代花夏家就是有这种古战道。”

“哇，秦兄已经那么大了啊。”

“不只如此，我的城灵是上古级别的，我真实的灵魂已经几千了……”

二人不知不觉就真的走到了第十层。

第十层是最底层，已经没有了往下的楼梯，是宽阔的空间，以及眼前一扇石门。

“搞什么神神秘秘的！”秦刚冲过去把门推开，结果由于太用力了，直接一整个人扑倒在里面。

他的身后，是早已被眼前的景象惊呆的澳菲。

这就是地下的神旻阁，花夏家最金碧辉煌、绚烂夺目的地方。

整个神旻阁，都是金色的——金色的墙和地，还有云雾——不知道地下哪来的云雾，但确实存在，似是萦绕的仙气，把一切都晕染了。

抬头往上看，到处是铺开的宣纸，垂直着悬挂下来，如同天幕的流苏。每一张宣纸上似乎还密密麻麻画着什么图案和咒语。

神旻阁正中间，是一条巨大的白龙，鳞片坚硬又反射着光，玉身玄角，双目微阖。宽大的龙身盘了几圈，而华晏安坐在它的龙身上，龙头正好倚靠在他的怀里。

此刻华晏安也俊美得不像话，他虔诚地坐着，身子微颔，低领的丝绸长袍下，胸肌上密集又触目的旧疤若隐若现，平添了一份破碎感。此刻他低着头用怜爱地抚摸着龙，龙息起落，吹得他细腻的黑色头发如雨雾般逸散又落拢，眼神温润如阳光下闪闪的水波。龙身上的金色神光照在他身上，如在世的神明。

澳菲呆住了，睁大眼睛：“哥哥，你……”

白龙的眼皮微微抬了一下，眼珠转了一下斜着朝这边看过来。“呼”地吐了一口强烈的龙息，龙须飘荡，澳菲感觉到自己的裙下露出的小腿都凉凉的。她僵在原地。

华晏安从龙背上轻轻一跃，跳了下来。他对着澳菲温柔地笑了一下：“别怕。”但一看到刚从地上爬起来的秦刚，便无奈地双眉耷拉了一下：“哎，小秦你怎么总是那么莽。”

“大哥？”秦刚冲上来，讶异地摇着他的肩膀问，“这不是你和大伙儿之前的主城灵——玉龙吗？我记得你把他杀了来着？”

话音刚落，巨大的龙首顷刻间出现在他眼前，龙眼怒睁如弹珠。

“那个，额错了……”秦刚尴尬地挤出一个笑容，“自己人，嘿嘿。”

华晏安只能又叹一口气，转过身，手在玉龙头上小心翼翼地抚摸，安抚着它。

“玉龙陪了我五千年，我怎么可能杀它？”

“哥哥，”澳菲问道，“百年前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华晏安请他们坐在了龙身上，玉龙没好气地白了秦刚一眼，倒也允许他坐了。

“澳菲，你年轻人别闲大哥啰嗦，毕竟我这一把年纪了。”华晏安有点自嘲地笑着。

“不会不会。”

“一百多年前，你出生的时候，其实花夏家虽然表面很富贵很安稳，但已经落后于都城域的发展了，这是非常危险的。”

“后来其他家族来了，他们比我们强大太多，又人多势众的，逼着我们签了权利义务不平等的寄养合同，你和小港就这样走了，这里你应该有印象。”

嗯，不会没有印象，澳菲心想，童年最痛苦的回忆，一辈子也无法忘记。一百多年寄人篱下的岁月，大半辈子的漂泊无依，都是这里开始。

“早年和我一起闯天下的另外三个大家族，那些和我老相识的族长，都早就没了。当时我想，或许我的年纪也到了吧。身为族长，生命力和家族的兴亡衰荣是紧密联系的，当时你们一个个地走了，被抓去做苦力、或者以各种方式虐待，他们像切饼一样瓜分着花夏家的一切，所以我……”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

澳菲在葡萄家的时候，也听说了和日子家海战失利的事，还有一次她扒在房间门上，听到门外葡萄宗宗主在和得智家议论，日子家偷偷把辽姐掳走虐待的事——“他居然真的那么做，往女孩子身上刮几百刀也太……”“血流过多休克了以后再把她弄醒，然后继续给日子家当仆人……不过他干得越过分鲁安然可能就会觉得跟我也不差吧，这样看来好像也不错……”“反正他们族长也快不行了，花夏家很快就会消失了，到时候澳菲也可以继续跟着我……”

这种时候，澳菲总是惊恐又崩溃地蹲下，身子止不住颤抖，无法抑制自己抽泣，又不敢发出声音，只能捂着嘴继续听。

滚你爹的，谁要跟你啊！

现在的澳菲再想那个时候，生命力和家族紧密相连的族长，她的大哥华晏安，一定也已经奄奄一息了，刚刚偶然撞见的他身上密集的伤疤其实已经证实了她的猜想。那样的痛苦之下，感到绝望很正常吧。

不过华晏安很快就从悲伤的情绪中脱离了出来。他又回到了之前眉眼带笑的样子。

“但是，你的哥哥姐姐们都觉得花夏家不会就这么彻底毁灭，于是大家开始向外家族学习，买大船，造织布机……”

可能是注意到了澳菲低落的情绪，华晏安说到“买大船”时还把两臂伸展开，嘻嘻哈哈地故作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