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绪不露神色,言语不同寻常,但周围人早已总结出这位神秘预言大师的表达:沉默相当于认同,转移相当于拒绝,目光相当于需求。即使没有人总结出如何解析大师的情感,不知也多多少少能猜到一点。就比如现在,不知明白眼前看似风轻云淡的少年其实无比幸福,因为他早已放慢脚步,让水晶球毫无保留地展示在阿大身前,身子主动靠近去倾听他的夸奖。
尽职的船员会自己发现该行动的契机。阿大在靠近厨房大门的瞬间便巧妙的结束了对可可欠哥哥的赞扬,伸出手打开大门,说道:“厨房到了,船长说船上的厨房里什么都有。可可欠哥哥和不知小姐可以吃到任何东西!”
无比干净整洁的厨房,整洁到有人特意在客人来临前收拾过。桌上空盘簇拥几道珍馐佳肴整齐,鲜艳可口,可惜无论怎样都达不到产生食欲的结果。难道是肉食不够芬香四溢?难道是颜色不够色泽红润?难道是摆盘不够精致?可没有食物比它们看上去更符合标准。
“我不得不怀疑船长压榨童工这件事。”
“平时都是乘客们自己来厨房做吃的,阿大很佩服乘客们的手艺!”阿大站在桌前,目不转睛地看着珍馐,像是在看向熟悉的人。“乘客们做的菜都很好吃,阿大从来没吃过,喜欢。”阿大又问道,“不知小姐想吃什么吗?船马上就要到终点站了。不知小姐就要吃不到了。”
“终点……”不知看向像是在发呆的阿大,而可可欠警惕地站到阿大身前,又看着不知。“谁告诉你的?”锐利的目光投向面无表情的可可欠和看着珍馐发愣的阿大,不知明白可可欠从不做改变预言的事,因此他的保护不会有威胁。
阿大秉持船长所教育的船员守则,有问必答。他抬起手,指着珍馐,甜甜地说道:“是船长。船长说要到湮灭骨城了,要让乘客们下船。”
不知眯眼看着珍馐,又问道:“这里只有我们三个人,小船员,我相信你有一双正常的双眼和思维。”
阿大摇摇头,转头看向不知小姐,认真地说道:“阿大不会说谎,船长告诉阿大要到站了!就在刚刚,船长就在阿大的身前!”
“小船——谁!”
熟悉而又强大的气场出现在不远处,随之而来的不是人物出场,而是足以强硬打断游轮航行的力道。在一阵晃动中,钢与铁的摩擦碰撞声宛如舞台登场的倒计时汹涌到来,钢铁扭曲的声音混杂圆盘锯旋转的声音,蛮力与莽撞随碰撞声步步逼近,它们共同暗示巨物的来临。
不知率先稳住重心,本想要向前一步护住可可欠与阿大,不过被人抢先一步。可可欠摔向她的方向,隐隐发亮的水晶球被安稳的抱在怀里,阿大却被另外的来者一手带起。不知想要确认不速之客的容貌,却被又一阵闹腾的震荡打断,突如其来的巨大阻挡物阻断视线,无法控制的晃动模糊视线。而来者在阻挡物的另一边用沙哑又低沉的嗓音说着自言自语。
“救世主过于太年轻,没有经验也没有魄力……造物主的实力和直觉不容小觑,可惜没有成为领袖的志向……”
不知勉强支起身,只能依稀看到对方抱着阿大,她认得出这个声音。这个宛如被撕扯过的声音,宛如不明畏惧的声音,因此她难以确定对方会做出什么。“不可能……”
对方似乎没有搭理不知的想法,继续自言自语。“万岁爷是个鲁莽暴躁的主,能力和性格不足以成为领袖……皇天和后土太过温柔,更适合后勤……”
阻挡物随着对方的沉默终于缓缓停下了莽撞,或许是因为它成功将自己缩小到可以被囊括又不失压抑感。这只盘羊角六鳍鲨身圆盘锯尾巨齿鲨自豪且满足的移动,正对不知和还恍惚不清的可可欠。
“……老师。”
“到头来,还得拍浪者的叛徒出场。”
它挥挥手,巨齿鲨便乖巧的张开深渊巨口袭来,黑色来不及反应便包裹住视线与意识。飞鱼突破海面的声音与思绪一齐飞远,沉入记忆的海底,又随着记忆的洪流冲向过去。没有人在期待即将上演的曾经,又或许只是无人意识到曾经的到来。
愚人的预言悄悄流入水流,叙述着秘密的预知。
“梦轻轻碰触思想,
却未曾听到自由的喘息,
呼唤正在蠢蠢欲动,
可否看清画布后背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