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才看合同，没反应过来。之前在律所他也是这样，别人给什么，虽然他没看见，但还是先说声谢谢。唐寓千立即抬眸，不太明显地弯了下眼睛，“谢谢。”

凌宴转身背对着唐寓千嗯了一声，拿出自己的杯子给自己倒了一杯。这个杯子杯口是花瓣形的，容量大概只有二百二十毫升，只是好看而已。

凌宴抿了一小口水，将杯子放在茶几上，坐到唐寓千身旁。他转身的那一刻就见唐寓千眉头紧锁。

唐寓千抽下文件夹上的笔，在按开笔的同时转头看向凌宴，他见凌宴在看手机，便开口叫了声凌宴的名字，待他抬头，唐寓千才继续道：“这是原件还是？”

闻言，凌宴挑了下左眉，明明才和唐寓千说可以不叫自己凌总，他没想到唐寓千适应这么快。他上个班究竟是有多被迫。而后，他回复：“原件在公司，这是复印件。”

唐寓千点了点头，“那我能写吗？”

“随你。”

话罢，他再次拿起手机，看着对面发来的消息神色凝重，他开始打字回任玥的消息。

【L：明天让他来办公室找我】

【任玥：好的凌总】

【任玥：那这份合同您现在在修改？】

【L：唐寓千在改】

他刚想放下手机，但见屏幕上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他便等了一会儿。

但任玥那边的消息迟迟没有发来。

【L：有话就说】

【任玥：我以为您最不会带的就是唐律师】

【L：他跟其他人不一样】

话毕，任玥迟迟未回。

凌宴反应过来这句话有歧义，便继续打字。

【L：他不会借工作的名义接近我】

【任玥：明白.jpg】

凌宴放下手机看向合同时，见这张白纸上覆了大半的蓝色笔记。随后凌宴将目光转向了唐寓千。

唐寓千的工作能力他也是第一次直观感受，不得不说，他身上的这股韧劲甚至让凌宴觉得金牌律师这个称号只是唐寓千人生路上的里程碑，并不是他个人能力的顶峰。或许唐寓千的能力是在零到正无穷的区间里，这个由他人生谱写下的函数在单调递增，他会在未来路上，一次又一次地超越从前的自己。

这还是凌宴第一次仔细观察唐寓千，他发现唐寓千的眼眸是棕黄色的，但将其与鹿的眼睛做对比又不太恰当，因为唐寓千眼里没有鹿眼中的那份灵性。但是不得不承认，唐寓千的眼睛很美，加上他是狐狸眼，就给人一种自然的媚而不妖的感觉。

唐寓千的睫毛不算太长，但它自然卷起的弧度很漂亮，像极了层层荡漾的波浪。

这时，唐寓千突然回过头，他本想和凌宴说一下这合同的问题，但没想到一回头就对上凌宴的目光。

凌宴没有因为偷看被抓包而躲开目光，反而，他就这么看着唐寓千，“看完了？”

“嗯。”唐寓千把合同递在凌宴面前，他关上笔，用笔尖指着合同所述的“不可抗力”部分，他开口道，“这个地方表述就是错的，不可抗力因素发生后，双方应当尽力减少因不可抗力因素造成的后果。而不是说某一方或者双方可以直接不承担责任。”

闻言，凌宴皱起眉头，应了声，“嗯。”他没看完合同，刚开始看前几条就发现合同内容漏洞百出，他压根就不想看下去。

唐寓千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开口，“他们合同才赶出来的？”

“为什么这么问？”凌宴虽然这么问，但他心里也是这么想的。

“合同怎么说都得先让公司法务部过眼，没问题了再交到你这儿，不过就我刚才说的这点，”他再次用笔点了点“不可抗力”这条，“不可抗力是法学里最基础的知识，他们如果看了，不可能看不出来。”

凌宴深吸了一口气，“还有没有明显错误的地方？“

“有。”唐寓千确认他关好了笔，他在合同最下方画了一个隐形的大圈。“字都能打掉，这业务水平是得有多差。乙方下面的‘授权代表签字’少了个‘表’字。”

他撅了撅嘴，收回拿笔的那只手，“这基本是个废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