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回到家,医生早已在客厅等候。
唐寓千看到医生的那一刻,不经意地抿起嘴唇。他停下脚步,没在上前。这么多年,唐寓千生病基本都是去药店买药,他去医院的次数屈指可数。
医院就是他恶梦的开始,是人生最大的转折点。
那心跳停止的声音器械声与他的耳鸣声重叠在一起,形成了一阵又长又刺耳的声音。
他永远也忘不掉郑茹和方威对于他母亲的死亡的那种冷漠的态度。
凌宴以为唐寓千是怕医生,便出声道:“职场上杀伐果断的唐律原来也会怕治病?”
唐寓千一怔愣,他望向凌宴,咽了口空气,他想回应,可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凌宴弯起眼睛,整个人瞬间打破了自身独有的凌厉,温柔的水流顺着破口徐徐流出,渐渐地,它浸没了唐寓千,没有留给他一丝得以喘息的缝隙。
医生和他的助手都有些怔愣,毕竟他们还是第一次看凌宴这样。
唐寓千木愣愣道:“我没怕。”
“嗯。”凌宴笑意不减,他双手环抱与胸前,“去吧。”
他把糖糖带到房间里呆着。
……
一系列检查下来,医生给唐寓千的建议是输液。
唐寓千皱了皱眉头,“不可以吃退烧药吗?打退烧针也行的。”
医生沉吟片刻,他抬眸看唐寓千,“我们的建议还是输液,因为你这烧得挺厉害,如果只是单单打一针退烧针,那你发烧的反复率会很大。所以大体来说,你算是白挨了一针。”
“但起码能有几个小时是不烧的。”唐寓千没有犹豫,“我想先打一针,如果实在不行需要输液也只能等到明天再说。”
医生看向凌宴征求了一下意见,他还没做私人医生之前也见过各式各样的病人,但像唐寓千为了工作这么犟的,他还是第一次见。
凌宴从鼻腔呼出一口气,“按他的意思办。”他知道唐寓千是个犟脾气,谁说他都不会听。与其一直一直拖着要求唐寓千输液,还不如让他把自己想做的事情做完,然后能安安心心地静下来把身体养好。
……
一针打完,唐寓千面色不改。
所以这人到底是怕还是不怕?
凌宴摸不清。
“你这不是正常感冒吧?”医生等助理收拾东西时突然出声询问。
唐寓千抿了抿嘴,应了声。“淋了点雨。”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聊着,都没发现凌宴脸色有些变化——听了唐寓千说淋雨之后。
“怪不得。”医生笑起来,“我还是第一次见对工作这么认真负责的人,不过呢你还是对自己身体好点,能休息就尽量休息。”
助理已经把东西收拾好了,他提醒了医生一句。医生背上东西,笑道:“我把退烧药放着儿,就按照我刚才给你说的量吃。”
“嗯好,谢谢医生。”
见人准备离开,唐寓千出于礼仪站了起来。
“你坐着,多休息。”
医生走到凌宴身前,打了声招呼 “那我们就先走了凌总,您有什么就跟我联系。”
“嗯,麻烦了。”
……
人一走,凌宴就走到了唐寓千跟前。
凌宴本来就高,此时唐寓千已经坐下了。他背着光站立着,笼下的一片阴影覆盖住了唐寓千。
“不是表弟高考结束和他庆祝吗,”凌宴这句问句,没有一丁点反问语气,然而显露出的是充满质问的语气。
他知道自己语气不对,缓了缓,重新开口问,“怎么庆祝到同事家里,还穿了他的衣服?”
凌宴能肯定,唐寓千是因为衣服被雨水打湿了,没有更换的衣服才穿了白屿澈的衣裳。
那问题就来了,唐寓千不是在家吗?
唐寓千仰着头,他好像在凌宴面前根本强势不起来,若是换作别人,他极有可能说“你管得太宽了。”而当这个别人成了凌宴,他便说不出这种话,反而更多的是想解释清楚。
“我……我表弟父母来了,他们住我家,我准备去梁逸澄那里,当时虽然下着暴雨,但我走的是屋檐下,如果没有风的话我是不会淋到雨的。之后路上就碰到了白屿澈,反正梁逸澄都忙,我就跟他走了。”
凌宴话到嘴边,又硬生生换了句,“去把衣服换了,穿厚一点。”
凌宴觉得自己挺好笑的,听到唐寓千淋雨了还穿了别人的衣服他就开始生气,甚至是像刚才那样用质问的语气问唐寓千为什么要这么做。
可换一个角度想想,他凭什么这么问?
“嗯。”唐寓千起身,“我干脆洗个澡换睡衣,你先看文件吧,有什么问题一会儿说。”
“你刚打了针就洗澡?”
“噢对。”唐寓千笑了句,“我擦擦就行,不洗。”
……
唐寓千上楼后,凌宴拿出了笔记本电脑点开文件。
他没有看进去,下班前他就已经确认过了,唐寓千这个报告没有问题。
凌宴刚起身想上楼换衣服,霎时,他手机响起来电铃声。
凌宴拿出手机看了眼来电人——凌宇。
“喂。”他重新坐回沙发,神色有些疲惫。
“喂哥,爸让我送东西给你,我马上就到别墅了,我是直接给你放客厅还是?”
“什么东西?”
“秘密。”
凌宴叹了口气,“我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