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传来车笛声,你便知道是狄秋回来了。
从厨房将一直温着的饭菜端出来,你低头整理下头发,上前开门,顺手将他脱下的西装外套挂好。
“阿秋,你今天回家好晚。”
“最近公司忙着谈澳门那边的生意,下次就不用等我了。”狄秋疲惫地揉了揉眼睛,走进餐厅见到餐桌上的一大桌子菜,有些意外地问“今天是什么日子,姆妈怎么做这么多菜。”
“是我做的。”你欢欢喜喜给狄秋拉开座椅“尝尝看,好不好吃?”
你拿了公筷一边替狄秋布菜一边说着话,看到他将菜送入口中,眼睛微微亮起,笑着对你点了点头,你更是高兴非常,像只小麻雀般说个不停
“这道醋肉是我最先学会的,姆妈都夸我做得好。”
“海蛎煎我失败了好多次,不是太厚就是太油,但怎么可能难倒我。”
“鲈鱼羹处理起来好麻烦,鱼肉切起来有些滑。”
狄秋吃相很文雅,从容细致将口中食物咽下后才说话“很好吃,阿may很有天赋。”
“你要是喜欢,我以后常给你做,给你做一辈子。”你的目光是少年人独有的赤诚。
可狄秋只是笑笑“阿may会长大,哪儿能一直陪着我这个老头子。”
你不喜欢他说“老”这个字,像是在提醒你你们直接不可逾越的年龄鸿沟,于是鼓起脸颊,带着点任性“不许这么说,阿秋才不老。”
狄秋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眼睛弯了弯,眼尾漾出几条细纹,像昂贵布料被人攥紧留下的印记,这是一种年长者对晚辈特有的纵容笑意。
你无端感到一阵难过:你极力否认,他也没有再反驳,可是事实就是这样,它就摆在那里,明晃晃地嘲讽你,不是自欺欺人就能改变。
岁月拥有他,留给他的是身体上的皱纹,你想要攥紧他,那给予他的会不会是心上的伤痕?
这样的感情不成功便成仁,假如说出口,狄秋失去的不是一个爱慕者,而是个一手养大的孩子。
你努力忽视掉心中低落的情绪,继续给狄秋布菜“这道姜母鸭,姆妈教我用米酒炖,我试了感觉差点东西,于是加了些花雕,你尝尝是不是和以前吃的不一样。”
狄秋低头将鸭肉送进口中,咀嚼的动作却缓缓停下了,看向你的目光让你读不懂,似恍然,似哀伤。
你紧张地问“阿秋你做什么这样看我?是不合你胃口吗?”
半晌,狄秋咽下鸭肉,闭了眼“原来是花雕。”
“金兰从前也喜欢做这道姜母鸭,后来……我请了好多厨子,找了好多酒楼,可再吃都不是同样的味道,原来是花雕。”
你心头一震,下意识看向祠堂方向。
“为什么你会想要用花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