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地被这声音吓得心惊肉跳,鸣甜反应过来时,整个人都不自觉往后退了一大步,指尖的烟不知何时烧尽,灼烧着她的食指。
锥心的痛袭来,鸣甜猛地将烟蒂甩掉,心跳还没平息,又发现烟蒂落下的地方冒出了一撮浓烟,她赶紧把火踩灭,将烟头捡了起来。
这一套动作做完,鸣甜鼻尖上已经溢出了一层薄汗,不知是热的还是急的,又或是紧张的。
那块乳白色地毯上有个烧焦的褐色小洞,如果不是她反应及时,这块地毯已经烧得只剩灰烬了。
或许,她也要燃烧起来了。
鸣甜呆呆地望着那个洞,下意识摸了摸指腹上的烧痕,然后疾步走到落地窗前,果然看见那辆熟悉的黑色迈巴赫停在她家楼下,主驾的车门开着,车前立着一个修长的身影。
林韫在用物业的手机给她打电话。
“说话。”他的语气依旧是冷淡的。
鸣甜莫名气短,“说什么?”
“为什么拉黑我?”
“……”鸣甜沉默。
“为什么一声不吭把房子卖了?”
“……”鸣甜还是沉默。
“方莱,说话。”
她想说点什么的,但这声“方莱”太滑稽了,百感交集一般的情绪霎时消失得一干二净,鸣甜噗嗤一声笑出来,望着他的背影,轻声道:“大摄影师,想让我说什么?”
“怕我缠上你?”他问。
窗外车水马龙,一切化为虚影,唯有那辆黑色迈巴赫切切实实地宣告着他的存在。鸣甜说话时几乎已经听不到自己的声音,凭着本能在解释:“不,我怕你爱上我。”
这次,换成男人沉默了。
“林大摄影师,我是为你好。”鸣甜回过劲来,嘻嘻笑道:“我这个人呢,有些让人难以抵挡的魅力,我怕你再见我一面,会控制不住地爱上我,那时,倒霉的就是你了。”
她自己倒是不倒霉。
反正黄土一盖,谁也不爱。
林韫说:“你想多了。”
鸣甜笑着回:“但愿吧。”
“你……”男人话音一顿,一贯散漫的声音有些罕见的肃穆,“从我们第一次上床到现在,你一共就给我发了两条信息。第一条质问我,你的烟去了哪里;第二条告诉我,我的衬衫放在哪里。别的连那些照片的去处,你都不闻不问……”
鸣甜盘腿而坐,手指戳着玻璃窗上那个影子,不客气地打断他,“这有什么好问的?”
“你不怕我拿它们做别的事情?”
别的事情?几张照片还能有什么事情,鸣甜笑了笑,“我不在乎这些。”
“好,你不在乎。”男人压低声音,话锋一转,“那你为什么对我竖中指?”
“……”鸣甜立马挂了电话。
怎么说呢,她当时纯粹是犯了下贱。
酒店里灯光昏暗,有水声嘀嗒嘀嗒在响。
鸣甜坐在窗前,忽然恨自己的视力为什么这么好,以至于能清晰地看到他将手机还给物业,和物业交谈了几句才回到车里。迈巴赫的车灯很快亮了起来,却没有急着走,好一会儿,才驶入车流中。
他怎么还惦记着那个承诺呢,那明明只是随口敷衍的一个承诺啊。
“有点甜女士,你在直播间吗?”
满哥的声音从手机里窜出来,黑色迈巴赫终于彻底消失在夜幕里,鸣甜也终于清醒过来,她当时给的任何承诺都是空头支票——而空头支票永远没有兑现的那一天。
她站起身,缓缓走到床边,从床头掏出烟盒,抖了一根烟出来,没什么兴致地说:“我在。”
满哥问:“女士,怎么称呼?”
“方,叫我小方就行。”
“小芳?”满哥说:“真是个有趣的名字。”
“是呢,很有趣。”
鸣甜皮笑肉不笑地附和一句,眼睛还望着迈巴赫消失的方向,几秒后,跑过去烦躁地将窗帘一把拉上了,忽地听到满哥哇了一声。
“今晚在直播间的观众有眼福了。”
眼福?什么眼福?
她点进主页,表情不由一抽。
那晚,为了找个男人告别自己即将溃烂的身体,她特意在社交媒体上发布了几个没露脸但擦边意味十足的视频,鱼没钓到呢,就在那家美术馆遇到了那位摄影师。后面又忙着办理辞职手续,去医院看病,抽空还得处理家里那堆东西……
鸣甜哪还记得这些视频,现在突然直观地看到视频里那个丰乳细腰,长腿翘臀的性感女人,竟还有些感慨。
这么漂亮的女人怎么会得了癌症呢。
鸣甜微微叹气,刚要删除视频便听到满哥建议她:“小芳,给大家看看你的主页吧?可能会帮你的车卖出一个好价钱哦。”
他话里的暗示意味很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