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不见,”施向吉站在观众席顶点,“岑霖。”
外人言语中,施向吉阴险狂妄,武力不佳。但他着实长得一幅端正样貌。额头宽阔,眉毛直飞入鬓;挺拔的军人站姿,穿着昂贵的黑西装。
岑霖半眯起眼,盯着施向吉,身周仿佛凝结起朵朵冰冷的霜花。
施向吉占绝对的居高临下,他一步步走下阶梯,皮鞋发出得意的哒哒声。
“真是天真啊,岑霖!”施向吉叹息般地说道,“如此信任前同事,连问都不问就走;如此迫切地想救人,连这么多疑点都没发现。”
岑霖面无表情地说道:“真遗憾,你没死。”
施向吉止步在高岑霖三级的台阶上:“不要转移话题,不要忽视同伴的背叛嘛!岑霖,是我指使了化小梅,你看,善良真是个一无是处的品质。”
化小梅抬起头,岑霖的背影沉默又锋利,他甚至没回头与自己对峙。
化小梅起身,一步步走向施向吉背后。经过岑霖时,她刻意地停顿着,几秒后,岑霖递给她先前的防毒面具,一言不发。
施向吉轻蔑地看着这一幕:“岑霖,你准备懦弱地闭嘴到什么时候?”
岑霖展颜一笑:“我在思考你身体的含金属量,和大脑的含水量。”
施向吉神色一僵,他自豪又阴怒道:“你说强大的义肢?拜你所赐,我的四肢都变得卓越而富有力量。”
他言语间,不下二十个装备精良的义肢人从斗兽场四面八方涌来,汇聚在施向吉身后。
岑霖冷下脸:“你想干什么?”
施向吉凶狠笑道:“岑霖,我还没问你来义铁之城干什么呢?”他话锋一转:“你知道吗?当年我其实不想杀你的,你和其他人不一样。”
岑霖在低处,一对上目线的弧度更明显优美。
施向吉兴奋道:“对,就是这个眼神!你那么倔强,让我忍不住好奇它黯淡的样子。你这个人,折磨才最有意思啊!”
他招呼背后的手下:“拿下他!给我摘掉他的覆面!”
手下一窝蜂涌上,二十多个。他们可与先前的流放区士兵不同,手上的武器先进威力强,更别提各各都是义肢人,岑霖再强也打不过。
岑霖对形式的判断如同冰冷机器,根本不做无谓反抗,被摘了覆面,面无表情地控制住跪倒在地上。
施向吉缓缓走到他面前,岑霖别过脸,施向吉就用皮鞋尖挑起下巴,强制他正对自己:“好,很好!岑霖,毫不反抗,怕了?”
岑霖垂下眼帘,施向吉怒吼道:“那你当时害我四肢皆断的时候怎么不怕!”
他收回脚,手下们再次一拥而上,将岑霖按倒在地。
斗兽场的地面干净不了,裂开缝隙,血水汗水甚至皮屑碎肉塞着,脏污瞬间染上了岑霖苍白的皮肤。
手下们七手八脚地牢牢按住岑霖,有人将他的脖子死扣在地面上。腥臭的气息冲进鼻腔,岑霖流下生理性眼泪。
“唰”亮着的灯全灭,斗兽场陷入黑暗。
“铛啷铛啷”手下们将岑霖用锁链束缚在夹具上。
黑暗的环境,强制的束缚,‘猩红狗链’的笼罩。
那股吸入过浓雾气带来的虚弱直入躯干,岑霖昏沉又难受,机能疲惫不堪,但大脑的酸涩吊着他清醒。
施向吉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岑霖,我对你多上心啊,你知道吗,你哥以前特意提醒过军部,就算惩罚也不要让你处在黑暗的密闭空间中。我记得多牢啊,岑霖,现在你难受吗?”
岑霖呜咽着,他想在黑暗中抓住任何一丝活人气:“难受…放了我……”
施向吉可没想到这么有效果,能让坚贞不屈的高岭之花化成一滩冰水。他不是傻子,没让手下用器具折磨岑霖,毕竟昏死的岑霖哪有活的好玩?
施向吉倒是没忘记,身为义铁之城上流的责任:“岑霖,你来这儿的目的是什么?别说是来找我的。”他狠毒地笑道:“别撒谎。”
岑霖想悄悄藏起手中的私人通讯器,但他的精神实在太虚弱了,行动迟缓又不精准,就误触到了按键。
通讯器瞬间亮起。微光醒目,施向吉一把夺过。
岑霖恳求道:“不要看。”
施向吉打开屏幕,一张照片赫然放大竖在正中央。
是那个国字脸男子,四年前的十七队士兵,也是施向吉一个月前买来的狗!
施向吉哈哈大笑:“你来救它?”
岑霖说:“他是不是你的新宠物?求求您放了他吧。”
这简直是低声下气,施向吉看着坚韧的岑霖在多重折磨下终于服软:“当然不行。”
岑霖被猩红狗链入侵加重,泪水不断落下,他断断续续地说道:“看来…他不是…你的狗。施向吉,你在吹牛,除非…你让我…当面看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