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长的马匹嘶叫声撕碎了两人的梦境,荣怀姝警觉地睁开眼,按兵不动。
梨珂却已经跳起来,谨慎地拉开半边车帷质问:“怎么回事,不知道车上坐着谁吗?”
只听见有东西从马车上滚下,紧接着就是车夫诚惶诚恐的声音:“小的该死,小的该死。”
荣怀姝朝梨珂使了个眼色,梨珂声音有所缓和:“起来回话。”
“是。”车夫拍去衣服沾上的雪,心有余悸,“是南街疾驰而来一辆马车,小的避之
不及才惊扰到殿下,请殿下恕罪。”
荣怀姝的声音隔着车帷传来:“看清是谁的马车了吗?”
“天色昏暗,小的看得并不清楚。”
“行了,走吧。”横冲直撞的马车已然走远,他们再留在原地纠结也无济于事。
“等等。”梨珂喊住即将上车的车夫,眯着眼看向雪地里反光的那处,“那儿可是落下什么东西了?”
车夫顺着她的手转头看去,跑过去捡起地上的东西,拎起衣角擦干表面的雪后双手呈递给梨珂。
梨珂接过,示意他驾车离开,转身便将捡来的东西放在荣怀姝掌中,荣怀姝的掌心霎时变得冰凉。
怕荣怀姝看不清似的,梨珂贴心地举着蜡烛到她跟前。
荣怀姝摩挲着玉佩上的纹路,凑到蜡烛前细细观看,等她将玉佩的正面翻过来时,差点失手砸碎玉佩。
“这是先帝陪葬品中的九鼎玉佩。”荣怀姝抑制住自己的惊愕,压制住想要跳出胸膛的心,抬眼与梨珂四目相对。
梨珂同样一脸错愕,一个大胆的想法在心中产生:“难不成,先帝的那批随葬品还在城内?而先前沈大人经手的那艘商船不过是障眼法。”
“一定是的。”梨珂将烛台重重地放在矮几上,“大隐隐于市,小隐隐于野,到底是何方神圣竟将天下人耍得团团转。”
“未必。”荣怀姝握着九鼎玉佩陷入沉思,“或许本宫的计划奏效了。”
隔着翻飞的车帷,荣怀姝从缝隙中窥探到外头的夜色:“只怕今夜的这一辆马车并非偶然。”
“要不要让她们暗中找找?”
“不必。”荣怀姝抬起一只手,“静观其变,本宫倒十分好奇他们在玩什么把戏。”
不管玩什么把戏,她都愿意奉陪到底。
只要这批东西不会落到皇家人手里。
翌日一早,何简出现在公主府中,撞见的第一个人是起得比鸡早的魏鸣鸾。
她永远是步履匆忙的模样:“殿下今日休沐,送朝服朝冠做什么?”
“冬至日的香烛准备好了吗?”
“参加宫宴的宫装和头冠呢?”
跟在她身后的侍女们有条不紊地一一道来。
魏鸣鸾满意地点点头,回过头来就看见了笑意盈盈站在连廊另一头的何简,一身白衣胜雪。
他一如既往地打趣她:“仰赖魏中使焚膏继晷,公主府得以有今日,何某佩服。”
魏鸣鸾遣散身后人,迎了上去,嘴上也不相饶:“何总督无事不登三宝殿。”
两人并肩走向荣怀姝的院子,何简大喊“冤枉”:“可不是我想来的。”
魏鸣鸾嘴角的笑意不改:“殿下怎么突然把你叫回来了?”
“也不算太突然。”何简抬手折了一枝梅花,“自从上次谭林执行任务失败后,我就一直在都城了。”
魏鸣鸾见手下精心培育的梅花给他辣手摧毁,警告地瞪他。
梅花是插不回枝头了,何简也不好扔掉,思来想去别在了腰间。
魏鸣鸾笑骂一句,尔后一本正经地问:“殿下此次唤你回来所为何事?”
“不知道,昨天夜里传的话,传话的人并未明说。”
魏鸣鸾若有所思:“难道是随葬品找着了?”
何简一向没有什么事瞒着她:“快了吧。”
“不过,殿下叫我前来应该不是为了此事。”
他的目光中魏鸣鸾的容颜依旧:“恭喜啊总督大人,今年又替公主立大功了。”
何简咂摸出另一番意思来:“我怎么听着魏中使这话里有些酸味啊。”
魏鸣鸾脚步一顿:“何总督年年在封地领赏便罢了,怎么还回来同我们这些笼中雀抢这三瓜两枣?”
“嗐。”何简失笑,“我当是什么呢,原来魏中使是为了这个。”
“那不然?奖赏只有一份,有人得到就有人失去,我凭什么要当那个失去的人?”
何简开玩笑般:“不如我同公主说说,让给你?”
魏鸣鸾挫了挫牙:“你不会有这个机会的,我魏鸣鸾不受嗟来之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