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是用来冬天取暖的。
屋里铺的是小块的青砖,用榔头在床底下撬开几块,燃上几块木炭可以烘暖床铺一晚上。
克里特趴在通风口瞅了会儿也没瞅明白,反而被呛了一脸烟尘。
忽然想到克里特的房间还是在他初来乍到时给他铺的一床褥子和薄薄的毯子,虽然后来天气变凉又给他加了一床被子,但往后夜里肯定会冷的。
我已经把之前搜罗出的羊绒毯铺上了,还盖了床非常厚实的棉被。
橱柜里还有几床褥子被子,常年堆在那里无人看管不仅潮湿还被老鼠咬了许多窟窿,我挑了几床还算完整的在夏天的时候拖出来晒了几天就都堆放在柜子里,回家也要找几床给克里特铺上。
感觉一天还没干多少活,太阳已经缓缓沉了下去。
土窑的通风口还在不停地冒着烟,虽然不如刚开始那般浓烈,青烟一直没有停歇,开窑至少要等一天。
实际上,到了第三天我才把土窑打开,因为夜里刮起了狂风。
我怀里抱着一大捆菜秧子回家,大鹅听到动静在窝里叫唤了几声。
我把大鹅从窝里揪出来,这些天它在院子里跑顺腿了,不把它放出来就会在窝里“嘎嘎嘎”叫上好半天,择出来被兔子啃咬过的菜叶,鸡窝和鹌鹑窝都喂上一半。
我惊喜的发现,鹌鹑窝里多了三枚带着棕色花纹小巧的蛋,不枉费克里特每天给它们投喂食物清理窝棚。
大概是觉得苫布围起来的烤房暖和,大鹅卧在一角紧贴着苫布不愿动弹,我也没再把它关回窝里。
半夜起了风,呼啸着尘土和着泥沙噼里啪啦打在玻璃上。呼呼地顺着墙缝直往屋里灌冷气。
听着外面噼噼啪啪的声响,我猛地坐起来想到屋顶上还晒着的红薯干。
裹了件大衣抄起筐子就往外冲,正和抱着一堆红薯干进屋的克里特撞了满怀,冷风呼呼地灌进来像刀割一样,吹散了我的头发纷乱地贴在脸上。
“这些给你。”他说完,把东西塞到我手里又三步并两步跑到院子里去捡拾掉落在地上的红薯干。
阳台上晒的鱼鳔因为太轻,被风吹得满院子都是,借着屋里松脂燃烧微弱的火光,我才看清追逐被风刮的到处跑的,攥到手里才发现原来是片枯叶。
克里特视力比我好,总能准确无误区分地上的是枯叶还是红薯干,甚至更小的山楂干。
屋顶上还有些,我架了梯子就要爬上去,就还没走两步就被克里特制止了,夜里一片漆黑,屋顶上什么情况也看不清。
他拿了袋子爬上去,让我在下面等着。
我担心他太重会把屋顶压瘫。
这种担忧不是没有依据,房子建有二十多年就比我小了几岁,初来到这里的时候我检修过一次,没什么大毛病,可是以克里特那硕大的块头踩上去就很难说了。
他向我保证,不会有问题,又解释他的视力比我好,很快就能把事情解决。
我拗不过他,风太大吹的我摇摇晃晃,只能同意他先去看看情况,实在不行等到天亮了再捯饬。
他蹲在屋顶上捡拾红薯干,我忽然听到轰隆的倒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