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哼着歌,从镇上走出,青石板路变成土路,再变成小坡,小坡走到尽头就是杜昭家。两间砖瓦房外面围着一圈木栅栏,栅栏后面圈了个鸡圈,里面养着三只鸡仔。
推开木板门,杜昭先把布放好,然后换了身干活穿的衣服,去院后抱了捆干柴回来。柴哗啦啦往棚底一扔,挥手扇散扬起的尘灰,扯过凳子就坐在灶台前生火。
杜昭觉得自己今天幸运的不行。
家里穷的只盖了两间瓦屋留着住,厨房就是在土灶台上搭了个棚顶,太阳天还好,碰到刮风下雨的,连火都生不起来,更别说做饭了。今天天气好,不仅把前两日的湿柴晒的干透,还卖完了话本,兜里揣了钱,去买肉还赶上老板收摊,把最后一块五花便宜卖给了他。
一串串的小事,就是让倒霉惯了的杜昭倍感开心。
他决定给自己做顿好的犒劳一下,然后去屋里歇会,等到下午再去后山上寻点雨后新长的蘑菇,留着下次开集市时卖。
吃着碗里的炸酱面,杜昭在心里盘算了下最近的活计,感觉钱还是不怎么够用。
屋后他爹留的二亩荒地,他一边写话本一边种,半荒半耕,根本侍弄不过来,庄稼人见不得地荒着,他打算过几天找人过来替他打理打理,这就是一笔开销。然后自己再买点写话本的笔墨纸,再进点书贩那的成品本,这又是一笔开销。更别说他还要吃喝拉撒,未来还要攒钱给自己说个媳妇。
这钱怎么算怎么不够用,吃完这顿好的,还是要勒紧裤腰带,继续挣钱。
一碗炸酱面稀里呼噜地吃完,杜昭一抹嘴,把碗洗了,打了个哈切就回屋睡午觉去了。朝阳的窗户没关上,暖阳照在身上,又有着午后的微风,这一觉别提睡的有多香了。
沉沉睡了一个多时辰,杜昭才悠悠转醒。
他不急不慢地换了双鞋,背起背篓,拿了把小锄头就上山了。
他家就在山脚下,这山是座不出名的小山头,虽然山不大,但处的地方好,也算是处灵地。山有灵气,山上长的野味也比别处滋补点,采得多了也能买个不错的价钱,所以碰上闲时,杜昭都会上山采点野味贴补家用。
前几天一直下雨,山里潮湿,有许多树底下已经冒出各式蘑菇。山里安静,杜昭就埋着头捡,也不怕迷了路,反正这山他从小就爬,早就摸的门清。
不知捡了多久,背篓里已经装了大半框蘑菇,他人也绕到了山林深处。杜昭放下框,抬头看上方密密匝匝的树枝,根据叶缝间漏出的碎光,估摸着天可能不早了,还是趁着现在赶紧下山。
他刚走出去没几米,就隐约听见了孩童的啼哭声,杜昭一下子警觉起来。他站在一棵树下,竖着耳朵仔细分辨声音的来源,结果还真听见了清晰的哭声!
他连忙往哭声处跑去,别是村里哪个孩子跑上来迷了路,那就糟了!
背着沉沉的背篓,踏着地上落枝,双手在前一路破开挡路的枝条,哭声越来越大,杜昭的脚步也就越来越急。
直到破开最后灌丛,他喘着粗气,看着灌丛间的空地上,有一团红白相间的东西躺在那,不知是什么动物,反正不是孩子。
他担忧的心一下子落回去,“幸好不是小孩。”
那团东西好像听见了他讲话,原本是背对着他,现在把脑袋给转了过来,还努力抬起来一点,虽然很快又掉了下去。杜昭看着这小东西受伤了似的,纠结着要不要上前看看。
他还纠结着呢,那团小东西又呜咽叫了声,声音可怜又凄惨,唤地杜昭连忙上前。
他捡了根树枝,蹲在离小白团一步之遥的地方,戳了戳它,“喂,你怎么了?”
他可没指望这畜生真能应答他,自顾自的又戳了戳它的长嘴吻,挑开合着的眼睛,水汪汪的眼睛像是要哭泣,额心俏皮的长着一小撮火焰似的红毛——这是只长得很俊俏的小狐狸。
他在这把小狐狸挑来挑去,小狐狸一直蔫蔫的,偶尔才会泻出声呜咽。
杜昭觉得这小狐狸长的真俊俏,即使身上受了伤,有血污粘在上面,也能看出那一身洁白的皮毛,蓬松的尾巴,和可爱灵动的长相。他有些心动,想要把这只小狐狸捡回去,养起来。
再说,如果他不捡的话,那这小狐狸估计是活不过今晚了。
“你要不要跟我回去。”杜昭戳了戳小狐狸的脸,发问。
小狐狸眼皮颤抖,努力的睁开眼,看了他一眼,温顺地叫了一声。
杜昭看出这狐狸可能有灵性,这一声多半是愿意的意思。
“好,那我就把你带回家了啊,我把你抱起来,你可别咬我。”
杜昭试探着伸出胳膊,一只手小心翼翼地探到狐狸面前,想要拎着它脖颈,把他拎起来。
手指刚触上软软的狐狸毛,小狐狸的头就动了下,吓的杜昭手臂一抖,生怕这狐狸咬他,刚想抽手回来。谁知道,小狐狸偏了偏脑袋,伸出粉嫩的舌尖,讨好地舔了舔杜昭的手心。
湿漉漉的触感,让杜昭心一下子软了,麻利地提起小狐狸,放置在背篓里,就背着它往山下走。
背篓里背了个受伤的活物,杜昭一路走的小心翼翼,小狐狸也不闹腾,安安静静的躺在背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