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浅自老夫人处离开,在转廊处碰上了自己的父亲闻鸿观。
“爹爹。”
闻鸿观剑眉微蹙,看着自己的女儿。
闻浅今日穿的是一身素绿,款式都有些发旧,看着不像定国公府千金,倒像是普通的小家碧玉。
闻鸿观开口道:“是没有好的衣服穿么?成天见你不是穿这身就是穿另一身白的,也不嫌寒碜。”
闻浅听父亲训话,既没有反驳也没有辩解,只沉默着。
见女儿这一副冷淡麻木的样子,闻鸿观一时心头上了火气。但他也知道,父女二人之间因为当年“抛弃”的事情已经有了难以弥合的裂痕。
闻鸿观道:“怎么不说话?”
闻浅这才淡淡道:“女儿知错了。”
闻鸿观冷笑:“你有什么错。”
就连跟在闻鸿观身边的小厮都察觉到父女二人间的气氛不对,却不敢出声多言。
“……”闻浅忽地慢慢抬头,一双澄澈的鹿眼看向父亲威严的脸,“爹爹,肃王是如何战死沙场的?”
没有想到闻浅会这么问的闻鸿观一愣,旋即冷冰冰道:“你不用多管。你在云京打听这些做什么?难道你还认识他?”
说完,闻鸿观就径自往老夫人去处离开,也不管闻浅什么反应。
闻浅站在原地,不言不语,芙蓉面上出了层薄汗。汗珠垂在长睫上,倒像是泪水就要滚落。
映杏这才出声提醒:“小姐,日头正晒,不如早些回房歇息吧。”
闻浅淡淡地“嗯”了一声。
*
忙这个字,由心亡构成,也大概只有一个人忙碌起来的时候,才会让一颗心不去胡思乱想。
闻浅一连好几天宅在闺房里,把从映棠那里得到的话本看了个够。看着书中人物的分分合合,闻浅心想,也许她和玉行的那段感情自始至终只是她的独角戏。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闻浅抱臂坐在桌案前,看着那些话本,自言自语道,“不能再沉迷在过去了。”
可是,到底要怎样才能摆脱阴影呢?
几乎是下意识地就拿起一直放在案头的红梅,闻浅又摆弄起来。
“纸上画小猪,模样很特殊。”
她轻笑起来,这样充满童稚的诗句从纪翀口中念出来,总觉得有些违和。
从前童年还在云京的事,她大都不记得了,自然也忘记了和纪翀曾有过什么交流。、
亏他还记得。居然有人会一直记着自己?一直牵挂自己?
说感动的话,多少确实有点。但其他多余的感情,好像就没有了。
闻浅忽地又一怔,酸涩又慢慢攀上来。她现在这么想纪翀,那玉行是不是也会这么想她。
她有些懂了。
原来玩弄别人感情是一件这么简单的事情,甚至不需要刻意做什么,只要不喜欢对方就可以了。
*
第二日,闻浅亲手做了一些梅花糕,装在精致的黄花梨食盒里。
傍晚的时候,她收拾自己一番,编了头发,又穿上新制的翠绿凤仙纱裙,带着映杏往府外走去。
恰好碰上处理公务回来的父亲和兄长。
闻峥笑眯眯夸赞道:“妹妹今日打扮得真好看,晚膳用了吗?要不要来我院子里一起吃点?”
闻浅:“多谢兄长的好意,但我现在要出府。”
闻鸿观则是木着脸,冷冰冰道:“去哪?”
“东宫。”闻浅没有隐瞒,“我有些不懂的地方想要请教太子殿下。”
面若桃李,脖颈修长,闻浅有着一张美冠云京的脸。又也许是在盈春楼待久了,沾染些许酒肆勾栏的不良风气,闻鸿观蹙着眉挑剔。
倒是闻峥上前伸出白玉般修长的手指,替她理了理步摇:“注意安全,早些回来,妹妹。”
“你有什么不会的请教你兄长便是,何必去东宫找太子?”闻鸿观道,“收收不该有的心思。”
听到父亲这么说,闻浅的心皱起委屈,但她只是咬紧了娇嫩的下唇,没有辩驳。她不知道为什么父亲似乎总是不待见她。
还是闻峥率先开口道:“妹妹快去吧,再不去天快要黑了。”
闻浅这才行礼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