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看窗外!”莉莉赤脚踩在吱呀作响的地板上,呼出的白雾在玻璃上晕开一片。伊芙恩凑过去时,里斯特正踩着梯子给门前橡树挂彩灯。
厨房传来叮叮当当的响动,姐妹俩踮着脚溜下楼,却在最后三级台阶上踩中了詹姆寄来的恶作剧包裹。会唱歌的圣诞袜突然爆发出《他是个快乐的好伙计》的曲调,吓得厨房里的菲奥娜差点打翻蛋奶糊。
“来帮我挑杏仁。”菲奥娜头也不抬地吩咐,姐妹俩立刻挤到料理台两侧,手指在瓷碗里翻找完整果仁时的沙沙声与收音机里的圣诞颂歌混成一片。
十点整,外出采买的佩妮准时回家,她抱着三个鼓鼓的牛皮纸袋。“玛莎百货的限量版太妃糖,”佩妮的声音带着刻意装出的漫不经心,“刚好凑够三盒。”
去北约克郡的路上,老福特车里飘着肉豆蔻与皮革座椅混合的气息,三姐妹的膝盖上堆着用麻瓜包装纸仔细包裹的礼物。当汽车驶过约克郡谷地时,佩妮突然指着远处山坡:“那儿有群绵羊!”
伊芙恩把脸贴在冰凉的车窗上,发现领头羊的脖子上居然系着金红相间的缎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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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祖父母的家门前,祖父赫尔曼正在给石阶撒盐防滑。老人胸前的怀表链子还是1912年款。
“好久不见我的小姑娘们!”祖母碧翠丝用沾着面粉的胳膊搂住她们,烤箱里飘出的接骨木果酱香气却让伊芙恩想起霍格沃茨厨房里的家养小精灵。
午后,伊芙恩和莉莉一起去储藏室拿东西,老旧的橡木地板随着她们的经过在脚下轻声呻吟。
莉莉踮脚取下蒙尘的锡盒时,一串铃铛叮叮当当滚落。
“这是曾祖母的圣诞餐具,”赫尔曼不知何时也走了过来,他用绒布擦拭着银质餐刀,“她总说圣诞夜的餐具要传承温度。”
暮色降临时,全家挤在羊毛地毯上玩大富翁。佩妮的酒店霸占了整个梅菲尔区,莉莉的棋子总是不小心碰倒碧翠丝的针织小马。
“这不公平!”当伊芙恩第四次经过起点时,佩妮突然从身后变出盒全新的太妃糖,“贿赂裁判是传统。”菲奥娜在厨房笑出声,她正在用打蛋器搅拌奶油。
圣诞晚餐的烛光照亮了传承几代的雕花银器,当祖母端出淋着白兰地的百果布丁,佩妮突然按住莉莉的手:“今年让我来切。”
莉莉也没争,顺从地把机会交给了佩妮。
伊芙恩看着这一切,只觉得归属感在心中与日俱增,她好像真的也是个伊万斯了。
伊万斯一家今年难得决定守夜,就连赫尔曼和碧翠丝都没去睡觉,电视里播放着圣诞特别节目。里斯特把阁楼的老式留声机搬下来,莉莉用发卡当唱针,伊芙恩负责擦拭积灰的唱片,佩妮则跪在地板上给每张唱片套上手写标签。
“这是你们出生那年圣诞的录音。”祖母突然出声道,黑胶唱片旋转出的童声合唱里混着婴儿啼哭。三姐妹挤在褪色的天鹅绒沙发里,直到炉火渐熄才惊觉已过午夜。
深夜的阁楼里,伊芙恩和莉莉难得睡在一起,姐妹俩挤在曾祖母的羽毛被下。
莉莉用手机电筒在天花板投出星座光点——麻瓜的方式,却意外精准地复刻了天文课教的冬季星图。
当老福特车驶离祖父母家时,伊芙恩回头望见祖母站在二楼窗前目送他们,心里竟也不由自主泛起一阵酸涩。
回程路上,佩妮坚持要绕道惠特比海岸。夕阳在修道院废墟上流淌着蜜糖般的光,莉莉突然指着礁石间的闪光:“看!像不像摩根教授讲过的海妖精鳞片?”
伊芙恩眯起眼睛,那片青铜色的反光却消失在浪花里。佩妮假装没听见魔法词汇,却也没反对把车停在观景台足足二十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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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假期,伊芙恩和西里斯的联系不如去年多。
或许是伊万斯家给到伊芙恩的感受太多,或许是伊芙恩主动地想要暂时逃避魔法世界的消息,又或许两者皆有。
总之,和西里斯再有比较长时间交流机会的时候,假期也已经接近尾声。
“你刚刚说什么?”伊芙恩终于停下了手中的笔看向西里斯,在祖父母家待得太久,她没带足参考书过去,这会儿正在赶草药学的论文。
双面镜那头的男生神情恹恹,整个人的状态完全不如放假前,声音也压得很低:“我说我最近在有求必应屋找冠冕的时候总觉得很不舒服。”
“你先别继续找了,等我回来一起。”伊芙恩当即作出判断,魂器对人的影响太大,仅仅是不舒服就已经说明很多,绝对不能放西里斯一个人继续了。
那颗黑色的脑袋又晃了晃,但未置一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