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柳卓抹了把脸,指尖擦过翻卷的皮肉,像挨到一块火炭,“我的确差点忘了这事。”
她全身的伤口以一种堪称恐怖的速度愈合了,喷溅的鲜血倒回体内,惨不忍睹的五官恢复原状,除了满地飘落的银白长发,刚刚那一切没留下任何痕迹。
奥尔迦歇斯底里地尖喊起来,扬起手用力一握——
她胸前血管噼啪直响,爆起的蓝色电光清清楚楚倒映在柳卓眼底,却没掀起任何波动。
四周安静无比,没发生任何事情。
柳卓说:“该我了吗?”
奥尔迦眼冒凶光,几乎称得上是骇然地惨叫了一声,高举起一只手,隔空扇了过来!
柳卓向后一仰险险躲过,紧接着旋身向前一把扭住奥尔迦手臂朝门外猛推,正好撞进闻声而来的巴克斯怀里!
巴克斯反应远比任何人都迅速,他一手把奥尔迦拉到身后,另一只手已经伸到后腰,但柳卓站在门内,冲他竖起一根手指,轻轻摇了摇。
“听我说。”
她脸上最后一道血痕正在缓慢消失,失明的右眼色泽略暗,像一滩静而幽深的结冰湖水。
“我记得你说过的话,我现在问你,你想当高级货吗?巴克斯,这完全取决于你。”
巴克斯眼光一扫,没急着回答:“什么意思?”
柳卓抬起手,轻轻一握,一片小小的空气漩涡出现在他们中间。
“我有能力做到一切事情,”她紧盯着巴克斯,“你是聪明人,不需要我说太多,你想让我帮你吗?”
没人能听到,甚至没人能猜到或者感觉到,柳卓胸腔里那颗心脏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剧烈跳动,血液“哗哗”从头顶倒流至四肢,她听不清任何东西。
现在重要的是,她已经掌握了自己的异能。
就是这么简单,她将掠夺一切。
生物的本能并不复杂,只是满足生理本能而已。
“向你们介绍我的异能。”
柳卓眼底带着兴奋而蠢蠢欲动的光芒,那种清晰可见的残忍足以叫任何人胆寒。
“它叫[掠食者]。”
巴克斯毫不犹豫抬枪就射,砰!砰!
两声如同惊雷炸响,柳卓胸前被豁开两个血洞,鲜血瀑布般狂喷而出!
柳卓摸了满手滚烫腥甜的液体,鲜红的五指举起,收紧——
奥尔迦登时闷哼了一声,蜂拥而来的气流堵住了她的喉咙。
我将重现。
它是怎么运行的?它的电流规则是什么?
柳卓深呼吸。
变色龙分化者的异能在她血管里再次复苏,伤口处新生的血肉裹挟着电光,缓慢而不容拒绝地修复损伤。
“看,我的确是个吸血鬼,”柳卓说,“你尽可以拿枪打我,用刀捅我,或者取圣水泼我,举起十字架刺我,有什么用处吗,除了让我白白地取笑?”
奥尔迦终于重获呼吸的权利,捂着脸,声嘶力竭地嚎啕起来。
她神志不清,剧烈呛咳,几乎站不住,浑身都因为短暂缺氧而阵阵颤抖,皮肤下根根血管暴起,快要冲破这层薄薄屏障。
巴克斯尽量护住她,看向柳卓:“我可以帮你。”
“不不不,”柳卓晃着手指,“这完全是为了帮您自己,因为据瑞典方面说,您一直有两幅面孔。”
巴克斯绷紧的侧脸似乎略微放松下来,又或许更警觉了:“能先进去吗?”
真是可笑,这里眨眼间就变成了柳卓的地盘。
柳卓向后退了几步,看着自己的伤口愈合,才重新抬起头。
奥尔迦完全失去了支撑,像滩泥巴兜在巴克斯臂弯里,直到巴克斯从袖口里抽出一管针剂,推进她的小臂静脉。
“我先解释一下好了。”
巴克斯说,任由奥尔迦停止抽搐,陷入昏迷。
“你知道伊莲娜·安东诺芙娜为什么突然接她回来吗?不仅仅是因为发现了她身体里住着的另一个人——我知道你能察觉得到,对吗?”
柳卓默不作声地点点头。
“要不是伊森被官司缠上了,他们这时候应该订婚了,但……”
巴克斯看了眼窗外。
“伊森选了萨顿家,所以我来了。”
“来做什么?”
“来做好事,伊莲娜需要一个人照顾她的女儿,政府需要深蓝合创回到他们手中,而我需要安定下来有个家。”
柳卓说:“这种事可以告诉我吗?”
“他们会想尽一切办法把你弄到莫斯科的,”巴克斯无所谓道,“早一天,晚一天,劝你趁伊莲娜分身乏术,尽早离开圣彼得堡,不然等她回来……不过谁也说不准。”
“她在哪儿?”
“伊森的订婚仪式,还有私人聚会。”
“时机正好,”柳卓说,“这是我们两个,或者三个人的机会,我要拿回我的东西,而你恐怕要另辟蹊径,你也清楚奥尔迦绝不会和你结婚,她的脑子里没有爱,她从来就没得到过那种东西。”
“不如说谁还能得到,”巴克斯耸耸肩,“我们在23世纪,这个时代早就已经没有感情了……但你说得对。”
柳卓停了一下,看向他。
“政府必须控制住深蓝合创,”巴克斯继续道,“所以,他们不会在意办公室里坐着的是谁,合作愉快。”
柳卓笑了一下,还没有恢复的身体内部像个被掏空的盒子,一时间让人痛得说不出来话。
她低下头想撩把头发,抬手却摸了个空。
垂到肩膀下面的短发现在轻飘飘的。
“深蓝核心,”巴克斯指指窗外,“从这里差不多能看到,两栋楼连同部分地下建筑,不太高,七八十层,中间连通,无论你拿什么我都不会管的。”
“为时过早了吧,”柳卓看着那栋在天幕下泛着淡淡蓝光的建筑,“这东西需要你帮我找找。”
她要拿回生命册,不管最后要把它交给谁,至少现在和之后一段时间,它必须在柳卓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