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她慢慢反应过来，这时应该已经凌晨两三点。

时间仿佛被无形拉长，走道的脚步声提醒着时间的流逝。

灯光冷白而清冷，洒在走廊的每一个角落，映出淡淡的阴影。

孟秦书双手紧紧交握在一起，指尖微微发凉，透露出她内心的紧张与不安。

她的目光时不时地瞥向手术室的方向，眼神中充满了期待与担忧。

她既期待手术能够顺利结束，霍清辞能够平安无事；又害怕听到任何不幸的消息。

在这漫长的等待中，她只能默默地祈祷，希望上苍能够眷顾霍清辞，让他度过这个难关。

纪兰回到手术室门口时，已经是凌晨五点。她神情疲惫，脚步略显沉重，她握拳摁着额头，缓缓坐下来，刚想稍稍喘口气，手术室的灯突然亮起。

三人几乎同时起身，不约而同地往手术室门口聚集。

门缓缓开启，手术室的医生举着双手走了出来。他先是向纪兰点了点头，示意她放心，随后才开口说道：“手术很成功，保住了病人的脾脏，大出血也及时控制住了。”

心中的大石终于落地，紧绷的神经一下松掉，孟秦书感觉自己的双腿有些发软，她下意识地往后抬手，想扶墙壁，却被一只伸过来的手稳稳握住手臂。

“小书，还好吗？”姚宇关切担忧道。

孟秦书转过头，对他挤出一丝微笑，“宇哥，我没事。”她的声音有些沙哑，但语气中却也透着一丝放松。

纪兰长舒一口气，感谢医生：“辛苦了，谢谢。”

医生点了点头，继续说道：“病人还需要在重症监护室观察一段时间，等生命体征完全稳定后，再转入普通病房。你们可以放心，最危险的阶段已经过去了。”

听到这里，孟秦书抬头看向手术室的方向，仿佛能透过那扇门看到霍清辞安静地躺在病床上，虽然虚弱，但已经脱离了危险。

纪兰转过身，面对孟秦书，她突然弯下腰，向孟秦书郑重其事的鞠了一躬。

孟秦书一愣，连忙伸手去阻止，却已经来不及。

“小书，阿姨替阿辞谢谢你。”

孟秦书有些手足无措，“纪教授，以往都是哥他照顾我，这……这是我应该做的。”

霍清辞被推出手术室时，孟秦书和纪兰立刻跟了上去，随着推车一路走向重症监护室。

然而，就在她全神贯注地跟着推车前行时，忽然感觉肩膀被人拍了拍。

她停下脚步，回头一看，是姚宇。他挑起唇角，半调侃地说，“姓靳的站在楼下已经三个小时了，怕你跑了，去找他吧。”

孟秦书转头望走廊尽头那扇窗子，那儿看不到医院正大门，她的动作完全是下意识的。

外面在下雨，他站了这么久，身体吃得消吗？

她又转头看了一眼霍清辞的方向，纪兰已经跟着推车走远。

姚宇看出了她的纠结和犹豫，挑了挑眉轻说，“阿辞已脱离生命危险，更何况这里有我和纪教授，你放心去吧。”

霍清辞住院的事对外是保密的，孟秦书不能擅自做主把靳子煜带上来。她咬了咬唇，终于点了点头，低声说道：“宇哥，那我……先走了。”

姚宇注视着她匆匆跑出去的背影，脑海中浮现出两次看到靳子煜在路灯下的身影。

男人一手撑伞，一手拄着手杖，在雨夜中显得格外醒目。

个子高，还是个残疾人，这样的特征太好辨认。

第一次是在凌晨一点，姚宇看到靳子煜的时候，选择了视而不见。

他站在窗边，点燃一根烟，静静地抽完，然后转身离开，没有告诉孟秦书。

外面的天气冷，又是雨天，他倒是想看看，姓靳的能等多久。

第二次是在半小时前，姚宇再次望向窗外，发现靳子煜依然站在那里，身影笔直，仿佛一座雕塑。

夜色沉沉，小雨淅沥，让姚宇回忆起那个晚上。

“阿辞，你不是说要让姓靳的付出代价吗？结果就只是两拳头？”他紧跟在霍清辞身后，一路追到他的书房。

妹妹被欺负成这样，霍清辞竟然只打了靳子煜两拳就了事。这完全不像他的作风。

虽然霍清辞平日里待人有礼有节，但一旦触到他的逆鳞，他向来手段凌厉，狠辣无情。

当年孟坤对小书做得事，霍清辞一句，“霍家能让他从无到有，就能让他从有到无。”让孟家三个月破产清算。

霍清辞转过身，双手反扣在书桌边沿，低眉沉思，“靳子煜说了句——我从来没有恨过她。”

“你看小书被他欺负成什么样了？我们不看着，她明天就能出家当尼姑！”他语气激动，眼中闪过一丝狠意，“你不做，我来做！这口气我咽不下去！”

他说完，掏出手机，准备叫人去卸了靳子煜的一只手。然而，电话还没拨出去，霍清辞已经扣住了他的手腕，眼神冷厉：“别瞎闹。”

“这事你别管。”霍清辞松开手，声音低沉严厉，“我会处理。过几天我带小书去美国散心，等回来再说。”

姚宇扭过头，目光幽幽地盯着霍清辞的侧脸，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出些什么。感受到他的注视，霍清辞淡淡侧目：“你想说什么？”

他直抒心中所想，“阿辞，医学每天都在进步，我相信不久的将来你的病一定可以治愈……有句话叫珍惜当下，或许需要拼搏，但不同在于你和小书有感情基础。”

二十多年的陪伴，友情也好，‘亲情’也罢，不是一年两年的感情所能比拟的。

霍清辞眸色暗下来，比外面的夜色还要浓稠，隔了半晌，他撇开眼睛，忽而勾起嘴角，轻笑。

橘黄色的灯光下，他硬朗的五官因这一笑而显得柔和了许多。

“唐蔓告诉你的？”霍清辞并不是问他，只是语气词而已。他顿了顿，声音轻缓，带着难以捉摸的情绪，“小时候，我老是想要个弟弟妹妹，可爸妈都不同意。后来，小书到了我家。这个女孩，怕生但不胆小，孤僻却不冷血，时常机灵，偶尔也会有点笨拙。她很依赖人，但离开你也能过得很好。她的出现，让我体会到了‘养妹妹’的快乐。我们认识二十多年，保护她，早已成了习惯和本能。”

霍清辞用长长的一段话给了他答案，姚宇扬眉笑了，为何发笑自己也说不上来。

霍清辞手臂一抻，直起身，口气恢复了往常的漫不经心，“时间不早了，早点回去。不想回家的话，就留下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