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欣的父亲死了。
陈星如往常一样醒来。他关掉闹钟,转过身,发现徐飞翼的人不见踪影,只剩凌乱的一席床铺。
陈星印象中他的床一直都是整整齐齐的,绝不会把被子掀开后就这么随意地搭在那儿。
即便如此,他也并未在意,就连床头留下的那盏灯,他也当做是徐飞翼关心员工的善意。
打开门,卫生间里没有人。陈星一如既往地开始洗漱,牙刷在嘴里迅速地起泡沫,耳边只剩唰唰的回音。
他吐掉嘴里的泡沫,拿起漱口杯抿了一口,眼皮一抬,正好对上自己在杯底映着的双眼。
那双眼睛的反光亮晶晶的,视线不偏不倚地集中在自己身上,倾斜的水面微微晃荡。
陈星顿觉一股寒意从脚底窜上了后脑勺。
他放下杯子,把差点咽下去的水吐出来,手按在台面上,眼睛半睁不睁,连镜子里自己的样子都不敢多瞧一眼。
凌晨的气温再低,也不似现在这样令人汗毛竖起。
真的太安静了。
陈星下楼,想把店门打开,他手里的钥匙插在锁眼里转了转,发现并没有上锁。
想必是徐飞翼开的门。陈星拔出钥匙,钥匙串儿在他手心里被颠了两颠,叮铃铃地响。他跨着步走进厨房,没有饭吃,便下手洗锅淘米烧了一锅饭。
趁着等饭熟的时间,他拿起扫帚把地板扫了扫。
徐飞翼出门自有他的理由,陈星犯不着像个保姆一样跟在后头搭理。
但是这个时间点是否太早了些?
哪怕是去进货,安排在这个时候也太清奇了。
陈星打开后门往外瞥了一眼,那辆摩托车还在那儿,没有移动过的痕迹。
直到他糊弄两口吃完了饭,徐飞翼依旧没有回来。
陈星的心不安地坠着,他一边穿工作服,一边寻思着,今天的气氛太不对。
隔壁杂货店现在正是拉开卷帘门的时候,哗啦一声,那股震动能顺着墙壁传到这边。
但今日什么都没有。
整条街,除了天上挂着的那个太阳,没有一点温度。
陈星给徐飞翼发了条微信,问他去了哪里。他盯着聊天界面,一秒秒过去,没有得到回应。
即使只是过去那么一分钟,没有回复,那必然是在做什么。
他索性打了电话过去。
对面立马接起。
徐飞翼说他在医院。
“医院?你怎么又去医院?”
陈星回忆起往日他夜不能寐的样子,还有在广场晕倒的那一刻。他生怕他瞒着什么事情不肯说,回复时的语气焦急中带了几分不易察觉的谴责。
徐飞翼又否认,不是他自己,而是林知欣的父亲。
“他……可能快不行了,事发突然,没来得及告诉你。”
陈星了然,又问道:“怎么会这么严重?”
徐飞翼闷闷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过来:“执行任务本来就有几分危险,但也没想到会到这种地步。”
陈星又问为什么是执行任务。
他从徐飞翼嘴里得知,林知欣的父亲是警察。
警察。
陈星的心被这两个字重重敲了两下。
“我能知道……他是要去抓谁吗?”
一股强烈的预感油然而生,陈星手里忽然幻觉般痒痒的,想抓点什么东西,自顾自地转了一圈,没找着合适的。
他企图找到一根能救他命的绳索,只要事态不对,就能立刻把他拉走。
他拉了把椅子坐下,心脏沉沉浮浮地祈祷不要是他所想的那样。
“嗯……”徐飞翼稍有犹豫,“是DX小区的案子。”
陈星垂着的手指骤然抓紧。
他的祈祷并没有得到上天眷顾。
“啊,好,好,知道了。”陈星吞吐着气息,回答道,“店这边,我会打理好的。”
他的嘴还在和那边的徐飞翼对话,嘴上说了什么,连他自己都听不清,这边的魂魄已经在规划如何逃避。
虽然在脑子呆滞住的情况下,他也不知道该怎样跑、跑到哪里去。
对面没有回答便挂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