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简清了清嗓子,把厨房的灯关了,“回去吧。”
吃完饭,敬老院的老头老太太们又组在一起看电影了,裴简跟姥姥说了一声,就带着贺辞先回去了。
乡间小路清爽宜人,特别适合遛弯,随便走一段路就能看见萤火虫。
俩人边走边聊天,可能是今天有人结婚,外面的人多了起来,他们走在路上路过了好几个人。
“你家保镖在哪儿呢?”裴简问。
“你来的时候没在路边看见两辆车吗?”贺辞玩着手机,“他们在车里呢,怎么没信号了?你手机有信号吗?”
裴简打开看了一眼,“没啊,才八九点就没信号了?”
“算了算了,回去早点睡吧,我要累死了。”贺辞把手机收回兜里。
“呦,吃个饭还给你累着了。”裴简轻轻给他按摩后脖颈。
回家之后俩人洗完澡就上床睡觉了,准备体会一把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生活,却聊天聊到半夜。
夜深人静,才沉沉睡过去。
风吹过林稍,夏日蝉鸣悠扬,屋里的风扇将声音吹散,只剩彼此的呼吸声近在耳畔。
待周围的声音清晰到只剩风声的时候,裴简猛然睁开眼睛。
掀开身上的毛巾被下床后将风扇关掉。
他的动静吵醒了才睡着没一会儿的贺辞,他抬起头看着裴简的背影,喃喃道:“怎么了?”
裴简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贺辞连忙蹑手蹑脚地下了床。
没了其他杂音,清晰的脚步声在院里响起,贺辞的心瞬间提到嗓子眼,他借着月色对裴简投去一个询问的眼神,对方并没有回应,而是看了看周围。
没有趁手的东西。
“怎么回事?”贺辞低声问了一句。
下一刻,不用裴简回答,撬门的声音从主屋传了进来。
大半夜两三点,正是主人家睡熟的时候,这个时候上门的不是小偷就是仇家。
不用裴简提醒,贺辞也连忙想找个趁手的东西防身。
裴简在抽屉里面翻了翻,就找到一把不知道放了几年的折叠水果刀,除此之外这个房间没有防身的东西。
裴简把贺辞拉到自己身边,俩人并肩蹲在房门旁边的桌子下面。
来的不知道是不是贼,如果是的话用刀很容易造成过度防卫的结果。
贺辞想了想,在桌子上拿了个烟灰缸。
可裴简丝毫没有贺辞的担忧,紧握着手中的小刀,冷冽的眼眸紧盯着眼前的门。
随着咔嚓一声响,正屋的门被打开了,脚步声也越来越清晰。
听着由远及近的声音,贺辞握紧了手中烟灰缸。
——嘭!
面前的门被这帮人撞开了,黑暗中贺辞看不清到底进来了几个人,只知道生人的气息立刻将这个小房间填得满满的,他们在屋里走来走去,翻箱倒柜。
找了半天没看见这俩人。
“别开灯!”有人用方言喊了一句。
“人呢!”
贺辞心脏狂跳,把注意力全部放在裴简身上才没让他慌了神。
可裴简并没有带着他奋力扑向这帮人,而是趁他们没注意,猛地把蹲在桌子下面的贺辞推出门外,低声道:“走!”
“裴简……”贺辞一个趔趄坐在地上,下一秒,还没来得及转身,卧室的门在眼前关上了。
屋里顿时传出激烈的□□撞击声和哀嚎声。
“把门撬开!把跑的那个抓回来!”第一个说话的人恶狠狠地把话说完,贺辞就听见里面传来了裴简的闷哼声,“妈的,小杂种,跟老子玩心眼子!我倒要看看你这次跑不跑得掉!”
面前的门被撞到不停发出沉闷的声响,门框都摇摇欲坠。
贺辞摸了把脸,强压下心头的恐惧,立刻爬起来转身离开去叫人。
跑出大门,贺辞看见了他们停在门口的摩托车,就是今天和裴简回来时路过的那群人。
他们来得很突然,甚至很焦急,可能是想着速战速决,摩托车钥匙都没拔下来。
贺辞赶紧骑着他们的车去不远处搬救兵。
很稀奇的是,等他快走到的时候,手机有信号了。
贺辞叫上保镖,七八人赶忙往回赶。
黑云蔽月,夜空和眼前漆黑一片,再次踏进这个小院子,贺辞只听得见身边人的呼吸,其他的声音一概没有。
泪水刹那间溢满眼眶,贺辞冲进屋里,保镖跟在他身后进屋后把灯打开,眼前出现了一幅极其惊悚的画面。
——卧室紧闭的门缝下不断有血溢出。
贺辞如遭雷劈,站在原地连上前一步的勇气都没有。
还是保镖想着赶紧救人,赶紧去开门,结果轻轻一推,门开了两厘米就遇到了阻碍,他透过门缝往里面一看,瞬间抽了一口凉气。
其他人见状走了过来,慢慢地,慢慢地把门推开了。
抵在门上的裴简顺势滑落在地。
他身上的血和其他人的血混在一起,沾湿了进来的人的鞋底。
里面躺了很多人,空气中弥漫的浓厚血腥味连窗口吹进的风都无法驱散,屋里宛如人间地狱的画面让在场的所有人汗毛倒竖。
贺辞没细看到底有多少人,也没注意死了几个,正屋的光只照在裴简身上。
裴简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脖颈上已经裂开的皮肉不断淌血,带着血丝的锁骨依稀可见。
“救人,快!”
保镖七手八脚把裴简送上车。
已经完全丢了魂的贺辞是被保镖搀扶着上车的,直到车里的凉气吹在脑门上,他才清醒了一下,慌忙看向四周,颤声问:“裴……裴简呢?”
“在另一辆车上,到镇上要好几个小时,得做急救措施才能挺过去,流血太多了。”保镖插进车钥匙准备发动汽车。
贺辞把车门打开,脚步颤抖地下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