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之遥,却似隔了千山万水。
李凌恪暗自懊悔,自己的君子风度都去了何处?此刻想说句抱歉,却如鲠在喉。
他是害怕的,怕再看见池二娘子眼中的疏离和冷意。
这时院中人声渐起:“书房有打斗,得手了,快走!”
说完二人脚步声匆匆远去。
重获自由的池夏终于可以说话时,反倒骂不出来。
李凌恪故作镇定,指着那口箱子问道:“你是来找这箱子的?”
“不是!”池夏一惊,矢口否认,“我要躲里面。你为何在此?”池夏终于找回自己的意识,想起来问他。
“与你一样。”李凌恪打起太极。
怎么会一样!
池夏知道他在胡诌,也知柳风本就不是他的真实身份,两个人都不坦白,也挺好。
她不再纠结,想到院中对话,急道:“你可会破了这迷阵?我家小厮去了书房方向,我得去寻他。”
“书房动静是你搞的?”李凌恪本担心父亲中招,此刻也有些不确定了。
池夏摇头,“他不会莽撞,应该是替人出手了。”
李凌恪看她冷静又担心的样子,就像救治他的时候,看似淡漠,却如慈悲菩萨。
“还愣着做什么?跟我走。”伸手要抓她的手腕。
“你……”池夏突然退后半步:“我整理衣襟,你在外等我片刻。”
说完就见柳风眼眸低垂,慌乱地踏了出去,月光撒在他的影子上,似乎映照出一抹微红。
池夏顾不得他的模样,一边整理衣袖,一边走向大箱子。
……
片刻后,池夏出来:“走吧。”
柳风仍不敢看她,只带着她穿梭于游廊假山间,不过片刻,就到了贺王爷的书房外。
里面打斗正酣。
这么久还未结束,可见贺王爷无事。
显然柳风也想到了,才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如何应对。
只见她眼波一转,突然娇声喊道:“贺小将军怎么来了!”
这一嗓子柔媚入骨,屋内顿时安静。
李凌恪瞠目结舌,还未回神,就听屋内传来呼声:“将军!快来书房!”
看到池夏神情一松,猜测这就是她的小厮。
几日不见,身边收了个侍卫,不简单啊。
池夏放了心,轻笑一声,等他接招。
房内大半都认识李凌恪,他不能贸然进去,看来只能继续做好色之人了。
“美人莫要胡闹……”李凌恪压低声音,既迷惑敌人,又暗含告诫:“本将军不是带你来玩的,从哪来回哪去!”
池夏听出他要赶自己走,便低声交换条件。“帮我救人,不然拆穿你!”
柳风好笑地点头,一把将池夏推远,一手折竹为剑,破门而入。
打斗声重燃,池夏耐着性子,一直等到万籁俱寂,睢云乐出来。
“劳东家进屋来。”
池夏心中疑惑,脚下却未犹豫,疾步入内,却被满室血腥震住。
这一幕令她熟悉,她却再无当年恐惧,上去翻动一个个尸体。
杀手、侍卫、宦官、白鸽……
都不是他。
不是雁归楼里满是血的贺小将军,亦不是重伤未愈的柳风。
“娘子,王爷受伤了,说您能治他。”睢云乐的声音唤醒了她。
这才抬眼看去,贺王爷胸前的衣襟已满是黑红,一根羽箭刺入右胸。
池夏上前看了看箭口,立刻吩咐:“准备盐巴和烧酒来。”还好没有当年贺小将军的伤重。
可书房中都是尸体,无人应她。
“不用缝合吗?”贺王爷的声音苍劲。
池夏回他:“柄王爷,箭上无毒,也未伤及血脉,拔箭后用上好的金疮药敷着就行。”
看贺王爷微微皱眉,池夏她下意识问道:“王爷也不随身带金疮药吗?”
“我有。”
闻言池夏的目光终于有了焦点,接过柳风抛来的药瓶,将他上下打量:“你没受伤?”
柳风展臂而笑:“你希望我受伤?”
见他无恙,池夏松了口气。“那就劳你寻些盐巴和烧酒来,厨房似乎在南边。”
可后来是景宁居下人送来更好的药品。
池夏跟睢云乐讲了些要点,他自小学医,这种外伤不在话下。
“禀王爷,既无需缝合,由我师兄替您拔箭更为稳妥,臣女就在外面候着。”
王爷点名让池夏医治,必是知道了她身份,她自然大方承认,碍于男女有别,她退出去也在理。
贺王爷没把这伤放在眼里一般,笑着向她摆了摆手。
池夏出来就去找柳风,他寻了酒却没回来,多半是瞒着伤口。王府护卫渐多,池夏不敢喊他名字,一路往厨房找去。
府中迷阵早已停下,池夏却迟迟找不到他人,气地跺脚:“你若躲着我,以后再重的伤我也不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