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家的后院梳垅了好几块菜地,那些菜地都是季染跟着母亲一起收拾出来的,菜地里绿色的菘菜青翠欲滴的,长得格外喜人。
这个时令的太阳也不似夏秋的太阳那般晒,所以菜也长得格外脆嫩,菘菜嫩绿的茎叶上头还扒着几只绿色的菜青虫。
仔细一看,菜地里的菜多少都有些坑坑洼洼的小洞。
季染无奈叹气,这菜地里总是遭虫,怎么除都除不净,都愁坏了人。
她小心地扯出一把菘菜,用剪刀剪掉根须,再丢回菜地里。菘菜根烂得快,丢回去还能作为菜地的肥料。
忽的,她感觉拿着菜的手上软绵绵,冰凉凉的,把菜举到眼前一看,赫然映入眼帘的就是青绿色的菜青虫,看着肥嘟嘟的一大只。
若是寻常人遇到这东西,早就跳了起来,可她季染是谁,自小就接触农活儿,对于菜地里甚至村里的虫子早就见怪不怪了。
找了一片大的青菜叶,把菜青虫放在上头,又将寻摸到的好几只菜青虫放在那一片菜叶上。之后去采了些嫩豌豆和荠菜,抓了一把芫荽,才心满意足地一手提着菜篮,一手拿着菜叶包着的菜青虫离开。
在路过鸡舍旁时,她直接将包着菜青虫的菜叶丢到鸡舍里,肥美的菜青虫散落一地,五只鸡疯狂地争抢,不断地叨地上的小虫子。
时不时就传来几只鸡因着争抢地打架的声音。
“咕咕,咕咕咕,咕!”
有的鸡似乎争抢不过,趁乱叨走一只菜青虫,因而被身后的鸡撵着跑,但那只鸡丝毫不松口,飞身跳起,在逃跑的过程中就把菜青虫给吃了。
这一幕场景就发生在片刻之间,季染眯着眼笑:“待会就拌食喂你们。”
说着她提着菜篮放到水井边,提水仔细洗干净,最后又将菜篮刷洗一遍,整个篮子都渗着水。
“哗啦啦。”
仿佛下雨似的落到地上,最后那些水随着微弧的小坡流到一条暗沟里,地面上残存着刚才的水渍,只旁边的青苔和墙角附着的苔藓看着格外油绿。
季染往那边瞥了一眼,自然看到了那些青苔苔藓等物,暗想:现下没空,回头有功夫一定要将这些东西清理了才是正经,要不哪日因着这些地上残存的东西给摔了,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提着竹篮里的菜进屋,屋内已经因着烧了一个炉灶的火变得暖和起来,她一进屋就感觉到扑面的暖意。
现在外头的太阳也才在东边升起,窗棂外的风在呼呼拍打,原本就有些凉,这份温暖就显得弥足珍贵,让季染感觉舒服极了。
放下手中的竹篮,拿过旁边斜靠着的砧板和菜刀就开始切菜。
厨房里立时就响起哒哒哒的声音,不绝于耳。
木制的屋子本就不怎么隔音,若是有人路过,听这声音,必定就知道这家人开始做饭。只今日季家有客,再加上还不是吃饭时间,这声音便让离季家近的梁家听了个全。
尤其梁进之的屋子最靠近季家,他更觉得恼怒。再过几日就是院试,他上一次没考过,这次正预备一股作气就考上呢,没想到隔壁专竟这般嘈杂,莫不是同他找不痛快?
、隔壁的婶子同自家娘亲来往,倒是不曾对自己有过什么成见,但季染格外看不上他。
“哼!”他嘴角微微向下,表情有些难看。
谁看不上谁还不一定呢,季染不过就是长了一张妖媚勾人的脸吗?想他读书多年,怎么会被这种俗气的女子给影响?
作为一名天地君臣父子,三纲五常教育下的读书人,他才不会喜欢如季染这种不通文墨,大字不识的女子。
叫他说,女子就应该知书达理,举止娴雅,做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方成体统,再不济也应当像恩师家的千金那般识文断字,胸中有丘壑才对!
怎可如此粗鄙?
放下手中的书,想出门去找隔壁的季染理论,刚走了两步,他就踌躇起来。
季染可不是娇滴滴的女子,若是到时候被逮着骂,他又不能同人家吵。
“唉,真是有辱斯文!”
梁进之甩袖,胸中气闷,正不知如何是好,在书房中左顾右看,忽的就发现了屋中高大的帐幔,他想了想,心中便有了个主意。
尔后便找到剪刀,剪下两个素色帐幔的边角,捏成大小合适的模样,最后塞到耳朵里。
既然改变不了别人,那就改变自己吧!
梁进之走到桌前拿起书继续开始看,他耳朵被这么一堵,再也听不到隔壁嘈杂的声音,效果确实好很多。
季染对于此浑然不知,此时锅里的饭已经打开舀了一次水,再闷着煮一会儿就能熟。
往碗里打了几个刚在鸡舍里捡的鸡蛋,打散加入切的更细的槐花,灶上便已经摆满她备好的菜。
炒菜的柴火灶也可以生起来,她麻利地将饭锅下的炉灶里腾些烧得通红的火子到旁边炒菜的锅灶里,便开始下油炒菜。
槐花炒鸡蛋自然是最先炒的,只见季染用锅铲在锅中搅了一会儿,黑色的锅表都搅得油亮。
她这时才将准备好的蛋液槐花放下锅炒,蛋液刚下锅时,整个锅都滋滋作响,冒着诱人的香味。
不过片刻,她便将一个槐花鸡蛋炒好。
简单收拾一遍锅之后,她再次放入一点油星,倒入切好的猪肉沫子翻炒,期间加入大蒜,整个屋子都充斥着肉香和蒜香味。
这香味飘到院子里,再转而飘进胡兰香的屋子里,两日没有胃口的她竟然觉得极饿,立马就要爬起来去厨房看看。
“你可是同意了?”
柳青豆见小姑子这模样,便知她说的这事有戏,面上也十分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