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弘暄这番话传出后没多久紧跟着的是弘历为民请命的消息,弘历当然知道照本宣科只能落了下乘,但一时半会儿的他还真没有啥好的破局之法。
可这样也不算错,虽落了下乘,也算是扳回一局。
应该说比起弘暄,弘历更需要经营名声。他可不是天幕中的圣皇,光是海外建国的功勋就天然引得武勋阶级好感,再加上满汉问题上的立场,汉人想当然就会是弘暄天然的后盾。这也是弘暄传出名声弘历这般焦躁的原因。
皇孙为民请命,这事儿确实蛮有看头的。
弘历不知道的是,知道弘历手下在筛选适合扬名的案件时,这件贩卖私盐引发的劫掠村庄案件还是弘暄特意着人旁敲侧击安排弘历选择的。
甚至弘暄生怕这件事不能引起关注,在为弘历扬名这种一举两得的事情上弘暄办得比弘历本人还要上心。
比起和弘历的摩擦,弘暄更在意的还是山东那些被劫掠的村民。
为了自保,弘暄从来不曾放松对妇女儿童慈善基金会的经营,而位于山东的改名换姓的‘村村帮’的结社组织,就是如此。
山东贩卖私盐者有人劫掠村落,率党横行,阻塞南北通道。与此同时,青州生员鞠士林倡教集众。再加上孔府那边孔家藏污纳垢,一府之地只是孔家不知国家的做法。所有的所有,导致了山东没有大灾,百姓却依旧过得民不聊生。一个山东,一个山西,弘暄每次看到下面人奉上的消息,都有一种掀了棋盘的荒谬想法。
淦!
这大清咋还没完蛋——
要不是身份不允许,弘暄有时候挺想做大清掘墓人的。
终归阿玛也好,额娘也好,乃至一众亲人都对自己不错,他只能压下他心头偶尔泛起的荒唐念头。毕竟,血缘是抛不开的,革了自己的命,他自己也落不得好。
弘历想要宣传名声,成全他就好。
对此,基金会中的弘暄的得力干将周钊就很是不解:“阿哥爷,你要将事情闹大,咱们有的是办法,何苦为弘历阿哥扬名呢?”
在周钊心中,所有和他们阿哥爷做对的都是他的敌人。没有阿哥爷他周钊不过是是个拾荒的流浪乞儿,过着朝不保夕的日子,哪里能过上今天的日子?
如今,别看他年龄不大,明面上不过是替基金会采购物资的小管事之一,实际上他可是阿哥爷心腹太监周全福的干儿子,基金会暗网的二把手。
他身侧的乐安瞥了周钊一眼,说:“周钊,这是主子爷的事情,你逾矩了。”
周钊:“你……”
你等着吧,小爷总有一天会超过你的。
“好了,周钊,你自己也明白这样利益最大化。”弘暄瞅了一眼周钊,“周钊,和安乐相比,你的心乱了。”比起安乐姐姐,周钊还是欠调教。顿了顿,弘暄一边敲击桌面一边道手:“周钊,弘历不重要。从群众来,到群众中去,我教你的,你可不要忘了初心。”
周钊肃然跪下:“嗻。”
周钊身侧的安乐,对此不发一言。
周钊还是太年轻,连主子想要什么都不知道,还想取代她,真是做梦。
那些苦难的日子,周钊都已经很久不曾想起了。现在被弘暄一点,周钊那颗有些飘了的心顿时回归了原地。
“我对你的期望可不止如此,周钊,你可不要让我失望。”
闻言,周钊的脸上的激动清晰可见,他激动道:“我会的,主子爷。”
闻言,弘暄一脸的平静,打一个棒子给一颗甜枣,二伯的教诲,弘暄应用的驾轻就熟。
最初,弘暄用人还远不是如今这么宽柔并济,应该说有着现代人性子的他对手下有着超出这个时代的宽和。
不过,对此事,高高在上的胤礽对此很是看不过眼。
胤礽:“受到教训了?”
弘暄点头,“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失身,几事不密则害成,是以君子慎密而不出也。侄儿受教了。”
话教人难,但事儿教人一次就够了。
为了给额娘建立的的基金会出谋划策,接连几天弘暄的作息混乱,导致额娘和自己都受了皇玛法的一顿申饬。
经此一事,弘暄在御人上再也不敢散漫。
三头身小娃娃也好奇的问曾经的太子殿下:“二伯,御人之道您不是明白的很吗?那为什么你还是……”
欲言又止,想不明白,既然二伯知道,又为什么不将身边小太监的命当一回事儿?
直到现在,听到分到胤礽身边伺候的小太监们都慌得一批。
一时室内无声。
那个用竹蜻蜓逗他笑的小宫女胤礽很多年都不曾忆起了,因为弘暄的提问,小宫女明媚的笑容却不经意出现在胤礽脑海间。
想到这里,胤礽脸色冷峻,许久,他叹一声,似乎陷入了某些回忆中。
毓庆宫里的人,从胤礽幼时起,隔三差五就会换一批。
小时候,怕别人带坏他,伺候他的人跟他这个太子太近,不行,一国储君不能有软肋;跟他这个太子太远,也不行,对太子殿下都不上心,还想干什么?
而年幼的他还不太会遮掩情绪,他真的喜欢陪他玩的小宫女。只是前明万贵妃的旧例在哪里,哪怕就是浅浅的几次交流,足够皇帝谨慎对待。
和情爱无关,只是一个寂寞的孩子遇上了一个有心人安排逗趣的宫女,还是一个想要引动胤礽学坏的宫女。
胤礽不该想起来才是,但奇怪的是,很多年后的今天,当弘暄问这个问题时,胤礽的脑海里又浮现出那个午后,那个旋转上升的竹蜻蜓,以及小宫女浅浅的笑颜来。
胤礽想起来了,那个时候,他好像就跟弘暄这般大来着。
小宫女后来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