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五 约定

腹部是最重的一处伤痕，但其实【刹那】的胸前、手臂、肩膀……连头部那里也算上的话，必须包扎的地方竟然有十几处。每一个割裂他皮肤的伤口，都跟刀子一样也剖在我的心上。

——他竟然，撑着这样的身体赶来救我。他还特意换了一身黑色的衣服，完全瞒过了【莱赛尔】等人，也……瞒过了我。

虽然也很想痛骂他方才不合时宜的逞强，但一想到他终归是为了我，讨人厌的话就说不出来了。

“对不起，害你受这样重的伤……”

“没什么，不怎么疼。”

虽然他如此轻描淡写，但我非常清楚，若真的不疼的话，他是不会特意跑去找止疼针的。尽管很想说他几句，但我终于没有再吭声，只将注意力集中在包扎的双手上。

手触到血肉模糊的地方，指尖都发起抖来，我忍住眼泪，仔细地将伤口重新清理干净，力所能及地敷上药和纱布，再整齐地缠好。

“……我知道你那之后吃了很多苦。”

在我为他腹部缠好了绷带时，没来由地，他冒了这么一句。

“咦？”

我一下怔住了，不明所以然地抬头望着他。那对长长的睫毛从这个角度望去，好似两个整整齐齐的小刷子般翘在空中，可爱至极。

隔了好几秒，我才终于意识到，【刹那】是想要继续之前被【朱莉】打断了的话题。

“怎么说？”顿时紧张了起来，耳根发热。我没有想到他会这样急切，比起包扎和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这件事明明没什么优先度才对。

“那个时候，你为了救我做的一切，我都知道。我也知道你后来被用了很重的刑，但从没有漏过一点口风。”

他缓缓地抬眼望向我。

“虽然那些我都知道，然而……当我在那个城市终于重找到你，发现你已经改名换姓有了完全不一样的生活，并且在为【国联】做事的时候……我意识到，自己曾经有多相信你，从那一刻开始，就变得有多憎恨你已经背叛的事实。”

那深邃的眼中虽溢满了阴霾，深处却仿佛燃着熊熊烈火，盯得我连脸颊都烧了起来。我的嘴巴张了张，却没有发出声音来——明明千言万语堵在心头，此刻却不知道究竟该从何说起。

【刹那】顿了顿，又继续往下说去。

“虽然，我以为自己应该是抱着不肯相信的态度，努力地尝试过与你接触了，但其实……从一开始，我就已经被自己的疑心打败了。那天晚上你被人轻薄，我明明自己就可以冲上楼去救你，但却下意识地，选择了从旁协助并且观察……”

“那、那个人，果然是你？我被【迪奥】带上楼的那一晚，楼道里那个身份不明的帮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