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否定的答案,急冲冲走了。
喻文州知道黄少天对魏琛有多尊敬,想到之后可能雪上加霜的同级情谊,莫名烦闷。
结束加训下到一楼,花坛的路灯下蚊虫飞舞,时辰十短袖短裤,看起来觉得冷似的,抱着胳膊神色不明。
时间已经很晚了,时辰十怎么还没回家,喻文州担心地上前几步,视角变换,看见被花坛遮住的黄少天。
喻文州停住了。
黄少天喜欢时辰十。
这几乎是不用怀疑的事实,蓝雨俱乐部上上下下都看得出来。
但两人始终没在一起,魏琛和方世镜吐槽:“肯定是姑娘家里管得严不准早恋。”
方世镜没接话,他早就看见郑轩和黄少天鬼鬼祟祟摸了过来,背地里议论后辈感情问题被抓包,魏琛的尴尬只持续了两秒,理直气壮地挥手赶人:“去去去,大人说话小孩子不准偷听。”
大大咧咧如黄少天更不会害羞,正酝酿了一箩筐话要怼他魏老大,郑轩抢先一步说道:“明明是黄少追人水平太烂。”
炮火立刻转移了:“我这叫欲擒故纵细水长流郑轩你懂什么?你有喜欢的人吗你就在这里胡扯,我哪里水平烂了谁告诉你我水平烂了,水平好怎么追你有本事示范一下?”
喻文州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却也觉得郑轩的话没什么道理。
黄少天哪里是水平太烂,是根本没敢追。
不管心中酝酿着怎样的惊天大计划,对上满脑子只有学习和排球的时辰十,任谁都无从下手。
而且告不告白又有什么区别?
喻文州看见时辰十叹了口气,抱膝蹲下,食指一下一下地轻戳黄少天低垂的脑袋,声音轻柔:“好啦……”
他突然明白了黄少天的胆怯:如果擅自打破这层关系,谁能知道是更进一步,还是跌入深渊?
可他也同样清楚,只有被偏爱的人才有资格胆怯。
喻文州羡慕黄少天,嫉妒黄少天,不仅仅因为他拥有自己没有的才能,比自己更先获得机会,更因为无论他优秀与否成功与否,总有人会把目光投注到他身上。
黑网吧里光线昏暗,从亮堂的室外闯进来,时辰十的视线没有半分犹豫,划过一个个后脑勺,在一群同样姿势同样动作的网瘾少年中,准确地锁定黄少天的背影。
专心致志、心无旁骛的时辰十,视线不会为其他人停留。
但是也挺好的,喻文州想。
持续盯着电脑屏幕眼睛通红,没吃中饭的脸多半浮肿又苍白,喻文州并不想让那样的自己出现在时辰十的记忆里。
他走过去:“时辰十,和黄少天?”
时辰十抬头望过来,一缕鬓发被风勾起,落在她的唇角。
“你们还不回去吗?”
黄少天瞅了他一眼,明显还没消气地别过头去,时辰十不明白两人之间的前情矛盾,打圆场般站起身接话:“我等下打车。”
她把唇角的头发拨到耳后,像是自家孩子丢人现眼的大人般,对不理人的黄少天龇牙咧嘴,又强作镇定地看向他。
“这么晚了,”喻文州看了看手表,“一个人打车不太安全……黄少天送你回家吗?”
时辰十用脚后跟偷偷摸摸踹黄少天的小腿:“黄少天肯定还是睡宿舍啦,我叫个滴滴没事的。”
她当然不记得喻文州的名字,喻文州像是这才察觉她尴尬的原因,温和道:“我是喻文州,喻是比喻的喻,文是语文的文,州是广州的州。”
“我是时辰十!”时辰十显然松了口气,抢答道,“时间的时,辰龙巳蛇的辰,一二三四五的十。”
“嗯,黄少天和我说过你。”
时辰十鼻子一皱,狐疑黄少天怎么形容自己的,嫌弃的小表情比方才没话找话的模样生动多了。
“行了行了,”黄少天终于站起身,两只手插在裤子口袋里,“你半夜不是还要看比赛吗?早点回去还能先睡三个小时再爬起来,你叫车还是我叫?”
他没有看喻文州,径直往大门走,时辰十点头和喻文州告别,又被叫住。
“打到车车牌号记得发给家人或者黄少天,”话说出口好像有些多嘴,喻文州不好意思地笑笑,“注意安全。”
时辰十愣了愣,“扑哧”笑出声来。
这个只见过几次面的黄少天的同级生在她心中的形象,终于从陌生人变得立体起来:“我知道了,谢谢你提醒呀。”
她正式地挥了挥手:“再见,喻文州。”
转身,奔向嘀咕“靓女你还拖拖拉拉地搞什么呢”的黄少天。
“嗯,再见。”喻文州低声回应。
声音消散在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