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嘉蓦然想起陆凤箫看他的眼神,那警告的眼神好像是在保护什么人,“哎呀,那真可惜,不过我记得寨里的祭祀就在这几天了吧?”
“是啊,快了,到时候有见面的机会呢。”陆凤箫说。
好好好,真是毫无破绽,吃人嘴软拿人手短,陆嘉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再次和陆凤箫寒暄了几句就把人送走了,这一天下来的词汇量说得他口干舌燥,拿烧水器烧了一盆水,端去让秦睿泡个脚。
“怎么样,好点儿了吗?”陆嘉问。
秦睿低着脑袋,闷声闷气地回答:“一点点。”
“是味道太浓了吗?”
这次秦睿没说话,陆嘉叹了口气,把驱蚊液插进插线板,又把手机充上电,打开看了一眼,好家伙,一格信号都没有。
这地方这么偏僻吗?
陆嘉烦躁地想去屋外抽根烟,秦睿一把拉住他的手,拧眉道:“你又要去抽烟?现在能不能不抽?”
夜来香的味道让他难受得要死,要是再带点儿烟味,恐怕他真要受不了了,陆嘉只好一屁股坐了回去,但是又烦得坐不住,屋里封闭着,有些闷热,他百无聊赖地掏出那把扇子给自己扇风,顺手又给秦睿扇了两下。
这扇子现在可是很强的法器,可秦睿连吐槽都懒得吐槽,就淡淡的看了一眼,很明显这玩意儿不入他的眼。
眼下见陆嘉又把它拿了出来,秦睿莫名有些郁闷,“有什么好看的?看那狐狸能不能出来陪你……啊!疼……”
话还没说完,膝盖就挨了一下,秦睿捂着腿瞪他。
“说话放尊重点儿。”陆嘉不悦道。
“她再好看现在也就是个法器,你能不能把注意力放在我这个大活人身上?我腿疼着呢!”秦睿满心不爽。
“那我能怎么办?骨头伤着了又不能随便揉。”陆嘉越来越觉得秦睿在无理取闹。
秦睿垂着脑袋不说话了,脚也不泡了,胡乱擦干净换了短袖短裤就倒床上睡觉去了。
陆嘉把屋里收拾好,在厨房洗漱完才上床睡觉,外公这套院子很大,卧室不止一间,他睡一间,秦睿睡隔壁。
雨水具有安眠的效果,加上赶了一天的路,疲惫不堪,陆嘉脑袋刚沾上枕头就眼皮打架,他闭上眼睛还没睡着,一个滚烫的热源带着熟悉的香味上床了,他眼皮抖了抖却并未睁开。
用脚趾想都知道是谁。
秦睿抓着他的胳膊搂住自己,整张脸都埋进陆嘉的怀里,鼻尖贴在胸膛上,闻着熟悉的暖香,他舒服了许多。
还好没让陆嘉抽烟。
“睡不着啊?”陆嘉搂着他的肩膀安慰道,怀里陡然多了这么大一巨婴,他忍不住想笑。
“太香了,闻得我难受。”秦睿搂紧手边的窄腰,在陆嘉怀里蹭了蹭。
“要不,我们换个地方住吧?”陆嘉顺着摸了摸他的头发。
“都十点了,换哪儿去啊……”秦睿越说声音越小,“你的味道能让我好受点儿。”
见他这样,陆嘉只能安慰他,“我明天就去把那树砍了。”
秦睿这才满意地点点头,额头在陆嘉锁骨中间蹭了两下,这次换陆嘉不舒服了,俩人中间就隔着两件衣服和一个毛巾被,他能感受到秦睿身上的温度,很热,还很香。
要是秦睿是女孩子就好了,他能用男女授受不亲为借口来保持距离。
挣不开秦睿搂在腰间的手,陆嘉只能借力将下半身往床里面挪了挪,和秦睿拉开一点儿距离。
没想到就这一个小动作让秦睿直接炸毛了,他猛地坐起来,借着微弱的光看着陆嘉穿着牛仔裤贴在墙上的腿,“你干嘛啊?”
语气极度幽怨,陆嘉咽了下口水,“热啊,我腿伸出去凉快凉快。”
“废话!”秦睿指了指陆嘉的裤子,“大夏天穿着裤子睡觉能不热吗?你脱了不就完了吗?”
陆嘉额角跳了两下,“我突然觉得不热了。”
秦睿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你是有什么毛病吗?耍我呢?”
陆嘉深吸一口气,反将他一军,“你管我腿伸哪儿穿不穿裤子?我用手抱你又不是用腿,要不你回去睡?”
秦睿在黑暗中看了他数秒,随后跟作出什么重大牺牲似的,捞过毛巾被狠狠往身上一盖,又捞过陆嘉的胳膊环住自己,“我不!”
“那就安安静静睡觉。”陆嘉在心里止不住叹气。
雨没有丝毫停歇的意思,半山腰上的祠堂融进黑夜里,星星点点的灯火也很快在屋里熄灭。
吱呀一声,门开了,微弱的光芒将来人的影子在地面拉长。
屋子里冷得跟冰窖一样,满屋寒气包裹着跪坐在软垫上的人,那人似是感觉不到冷,也感觉不到有人来了,专心玩着手中的布娃娃,低声哼唱着苗族歌曲。
“莹莹,我回来了。”
软垫上的人身子一顿,转过脸茫然地看着来人,她双眼无华,面若白纸,没有半点儿生人气息。
“莹莹。”陆凤箫眼中闪烁着星光,又怕身上的寒气会冻到她,急忙脱了身上的雨衣,快步向她走去。
怎料陆盈就像是看见了妖怪一样,尖叫一声,捂着脑袋往墙角躲,可她都未来得及离开软垫,就被陆凤箫一把搂进怀里,她无法挣脱,只能哭喊着,“爹爹,救我……放开我……”
挣扎中陆凤箫脸上被她抓出一道血印,可他完全感觉不到疼,拼命把陆莹往怀里按,“你看看我莹莹,我是凤箫啊,你忘了吗?你怎么能忘记我……”
“我不认识你,放开我,救命……放我出去……”陆莹根本听不进去,一个劲儿地挣扎。
这是第几次了?陆莹又不记得他了。
一滴眼泪猝不及防掉了下来,陆凤箫将陆莹的脑袋按进怀里,将一股法力注入进陆莹的身体里,她肉眼可见的安静了下来,双目再次失去色彩,就像掉在一边没有生机的布娃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