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礼说完,便转身离开。
待梅林重归寂静,周玉安也平息了心中的怒气,冷冷的看着顾苒君。
“顾小姐还真是有意思。”
说罢,便抬手吩咐子然推着轮椅离开了美林,独留下顾苒君站在原地。
淅沥沥的雨滴落在油纸伞上,雨珠顺着伞骨的印记滑落。
一滴,又一滴。
顾苒君攥着袖中香囊向着周玉安追去了两步,却终究还是停在了潺潺雨帘外。
那人的背影比残梅还要寂寥,仿佛稍一触碰就会碎在春雨里。
密室烛火舔舐着最新战报,周玉安盯着"皇甫寿战死"五个朱砂小楷,喉间泛起腥甜。南羌叛军竟能在潼关识破玄甲军伪装,除非...
"主子,夜郎商队被劫了。"阿勒坦浑身是血跌进门来,"押运的精铁全换了韩王府的旗号..."
周玉安捏碎茶盏,碎瓷扎进掌心也浑然不觉。棋局比她预想的更凶险,那老东西竟舍得用十万大军作饵。窗外惊雷炸响,她忽然又想起顾苒君今晨在梅林护着薛礼的样子。
鲜血顺着指尖滴落,染红了一片白虎皮的地毯。滴滴鲜红的血珠,好似落梅一般。
“你亲自去夜郎,告诉莫雅,提前做好准备。”
周玉安只觉得自己的喉咙有些沙哑,一股着混着铁锈的味道从喉咙传到了舌尖。
雨珠拍打在茜纱窗上沙沙作响,周玉安回到书房的时候,便看见顾苒君正躺在她的塌上睡着了。
顾苒君斜倚在锦绣软塌上,乌黑的长发如瀑布般散落,几缕青丝轻掩住半边如玉的脸颊。
眉如远山,微微蹙起,似在梦中轻叹;长睫如扇,在眼下投下一片淡淡的阴影。她的肌肤莹白如雪,透着一层淡淡的粉晕,仿佛春日里初绽的桃花。
不自觉的,周玉安抬手,想要抚上她的脸颊。却也在此刻,顾苒君皱了皱眉。
周玉安缩回了手,顾苒君也睁开了眼睛。
周玉安从轮椅上站起,居高临下地望着她,玄色锦袍下摆的金线蟒纹在烛火中明明灭灭,恍若噬人的兽。
顾苒君缓缓睁开眼,朦胧中带着几分慵懒与迷离。长睫轻颤,如蝶翼般微微抖动,眼尾还残留着一丝未散尽的睡意,却已隐隐透出一股摄人心魄的风情。
她轻轻抬手,指尖揉了揉眉心,衣袖滑落,露出一截白皙如玉的手臂。乌黑的长发有些凌乱地散在一边。
"顾小姐这副模样,倒比勾栏里的姐儿还会作态。"周玉安呆愣了片刻,定了定心神,语气满是嘲弄,道:"也难怪薛仲溪一直对顾小姐,念念不忘。"
顾苒君指尖陷入掌心,殷红血珠渗进青砖缝隙。那人左眼尾的泪痣在阴影中泛着冷光,与前日梦中温柔拭泪的夫君判若两人。
“世子何意?除夕宴后,世子就像换了个人一样。即便是审批犯人,也总该有个罪名吧,世子为何对妾身咄咄相逼,恶语相向。”
“咄咄相逼?恶语相向?”周玉安冷笑,眯了眯眼,眼中闪过一丝厌恶,道:“本世子说话咄咄相逼,恶语相向。怎么,他薛仲溪说的话好听是吗?”
“温声细语都说了些什么呢?知心话?情话?嗯?”
周玉安越说越气,越想越气,这两日的愤懑一股子的也随着话音而出。
“顾苒君,你别忘了,你已经嫁给本世子了。你生是我的人,死,也只能是我的鬼!”
“就算本世子腻了你,只要有一天本世子没有休你,你就休想....”
“你是在吃醋吗,周玉安?”
顾苒君抬头,看向了周玉安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