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是赌对了,挺难的,下课那么几分钟根本讲不完,物理老师干脆把书扣下,人放走了,打算课上一块讲了。
然后他一出去,转角就看见辞述跟陈子衿言笑晏晏,心里那口气上不去也下不来。
他的确拖的有够久的,他想。
那天也是一样的光影斑驳,蝉鸣聒噪,阳光流转在知了和绿叶之间,浓稠的,像是倾倒了的一樽美酒。
九月一天一天过去,越是近冬,热意就越是盎然,执意是要留在夏季,等故人成故事一样。
许奕那天的无心之词,好几天后才悄然兑现。
江春礼突然大驾光临,带着林杓一起,抓了许奕堵了衍欲。
衍欲当然是被许奕连坑带蒙堵过来的。
“来吧说说看,怎么回事?”江春礼好整以暇,好像对辞述和衍欲的事全然不知。
衍欲皱了皱眉,闷声不放屁。
江春礼就笑他:“多大个人了,闹别扭闹的这么兴师动众,林杓我都给你找来了,有屁就赶紧放。”
“还没在一起呢就这么腻腻歪歪,以后还得了?”
衍欲结结实实被呛住了,一连多日没有起伏的表情当的起一句“五彩缤纷”。
到底只是住过同一间宿舍一晚而已,平常实在是没有任何交集,走路上都碰不到,林杓思忖了一下,抬手提了提眼镜:“衍欲你……在生辞述的气,是因为他骗了你么?”
新鲜词。
“骗我?”
林杓就明白,这家伙完完全全把这档子事忘了。
那倒挺好,要真是揪着这点小事不放,江春礼自己就能解决,大概还会提供一张心理或脑科医生的名片,没必要一脸严肃跨两个楼层来找自己。
但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即使无关,总得是讲清楚才好。
“开学那天晚上,季尚不是本来打算让你住罗旭的床,被辞述截胡了么?后来我自己去问了一下罗旭,因为我感觉那着实不太像他能说的出来的话——的确不是,罗旭说辞述压根没给他发过消息,他俩的聊天界面还停留在连跪五把上,暑假时候的事。”
衍欲本来垂眸听着,听到最后猛然抬眼,直勾勾盯着走廊尽头右手拎着瓶冰水往教室走来的辞述。
辞述被盯得莫名其妙,疑惑一皱眉,一看他身边的人就全明白了,手上使了点劲攥紧了瓶盖,神态自若的跟走廊上杵着的桩子们点了点头就匆匆离去。
看起来就像是笑着打了个礼貌的招呼,随后急急去忙自己的事,风平浪静,一如往昔。
而曾经短暂热闹过的日子蒙尘,谁也没有开口。
许奕在一旁看得噤声,江春礼不在乎,林杓不明所以。
直到这个时候,衍欲才不得不承认秦子喻是对的,是他犹豫不决,所以辞述在给他时间,等他准备好,靠自己打破僵局。
事实上,辞述在走过衍欲身前的时候,一直在心里祈祷他不要跟自己讲话,仿佛只要不交流,就可以自欺欺人的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好像这四年里从来没有揣着一个人在心上,为之辗转。
衍欲也的确如了他的愿,没有讲话。
可事后总要还的。
所以当看到放学后所有人都着急忙慌往外跑,只有衍欲一脸天不塌就不动的坐在那里写题,辞述早就预料到,几不可闻叹了口气。
“不回家吗?要熄灯了。”
衍欲的笔尖顿了顿,说好。
然后辞述看着他走到后门口,关门落锁,转过身背靠门,双手抱胸对他说:“聊聊?就这儿,聊完就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