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一天比一天好，恢复一天比一天更快。

对病人和家属来说，医生查房是每天最重要，也最热闹的时刻。主治医生带着住院医生们，浩浩荡荡一群人来来往往，很有气势，也看着极为专业。

医生查完房后，左边床的阿姨高高兴兴地开始收拾行李，准备出院。

秦妈妈眼里闪过一丝羡慕，对着秦笙感慨：“那个阿姨昨天就恢复得很好，什么都想吃，什么都要吃，下床走路都不用人扶的...”

秦笙看了眼隔壁的阿姨，没有说话。

秦妈妈：“不过她是半切，你是全切，她动手术也比你早了十个小时，恢复得快是正常的。”

哪怕只保留一半，眼瞧着都比全切好很多。

秦笙想起来时不时路过她们病房的几个年轻小女生，瞧着也是半切，说话走路都没什么影响。她眼帘垂下，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黯淡。

秦妈妈似乎注意到了她的情绪，提议道：“我们出去走走吧，医生说多走走有利于恢复。”

闲着也是闲着，秦笙今天确实也没有昨天那么疲惫，不如出去走走。

最近天气都不错，蓝天白云，阳光透过窗户穿进大楼，带来一室明亮和温暖。

出了病房，有些不好说的话也可以讲一点了。

秦妈妈和秦笙站在窗户前，充分沐浴在阳光下面。

秦妈妈道：“不急，我们也不急，慢慢恢复就好了，总会恢复的。”

秦笙低低应了一声，每个人情况不一样，恢复速度也不一样，这一点她早有准备。

秦妈妈瞧了眼她的神情，又道：“你看隔壁床的姐姐，比你还辛苦一点，脸色惨白，昨天连床都不能下，她不也是好好的嘛...”

秦笙不易察觉地叹口气，生而为人，真的很辛苦。

虽然连床都不能下，但隔壁床的姐姐似乎从昨天就开始用电脑处理工作了。笔记本键盘的敲击声，“哒哒”规律地在病房内响起。

话说到最后，秦妈妈又开始总结，“总而言之，能吃是福，你要多吃一点，才能好得快，知道吗？”

秦笙能说什么，秦笙什么都不能说，也什么都不想说。

那就点头吧，这是最简单的附和，也是最简单的敷衍...

陈乔第一次来探朋友的病，也是头一次，身边有同龄朋友和癌症扯上关系。

秦笙当时说的时候，陈乔被癌症这件事实和秦笙轻描淡写的态度给震慑住了，整个人恍恍惚惚，没有任何想法。

晚上回到家，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打开手机搜索栏，开始搜索“甲状腺癌”，漫天遍地的“最温和的癌症”、“预后最好的癌症”、“微小癌”...

这可是癌症，恶性肿瘤啊...

就算甲状腺自身有恶性肿瘤，不影响寿命和日常生活，但万一癌细胞转移了呢？就算手术预后很好，也会伴随着终身吃药的问题...更别提还有复发的风险。

陈乔脑子嗡嗡的，一会儿闪过秦笙淡定的面容，一会儿又被网上科普的信息填充，内心百感交集。

坐了好一会儿，陈乔才有下一步动作，拿起手机开始打电话。

“喂，乔乔，你怎么打电话给我啦，是不是明天休息要回家吃饭啊？”

手机那头传来陈妈妈熟悉亲切的声音，人间烟火气息慢慢将陈乔包裹，驱散了她心中的寒意和恐慌。

“妈，明天看情况吧，我先问你个事儿。”

陈妈妈：“什么事儿？”

陈乔：“上次大伯母生病，是你帮忙找的医生是吗？”

“你大伯母生病？”陈妈妈皱眉思索，片刻回想起来，“你说你大伯母甲状腺癌啊，我帮忙联系了一下，怎么？”

当时陈乔赶着毕业，只是隐隐听说大伯母住院要动手术的事情，具体是什么原因并不清楚。

没想到，又是这个熟悉的名词，甲状腺癌。

陈乔垂下眼脸：“那大伯母现在还好吗？手术很成功，对生活没有影响吧？”

陈妈妈奇怪：“上个月你惠姐生日，我们不是还一起吃饭吗，你忘啦？”

陈惠，是陈乔的堂姐，也是陈乔大伯和大伯母的女儿。

陈乔想起来了，饭桌上大伯母声音中气十足地招呼他们吃菜喝汤，面色红润，眼神精亮，看不出来任何生病或者手术后遗症的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