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睁开眼,发现呈现伏跪的姿势,头枕得手臂酸麻无比,全身像是碎了一样,尤其是此刻还朝天高高扬起的身后。
流出来的都干涸得贴在身上了!
他的脸青一阵白一阵,暗骂邪神不是人。
收腰坐起来的时候清晰地听见几声“咔嚓”。
边牧:……脑子被驴踢了整得上这神殿受罪。
坚决拒绝承认自己被迷惑!
想起自己的神侍之旅,边牧又觉得恨得牙痒痒,暗想自己TM迟早回去报仇弄死那些骗子。
过了一会儿,边牧觉得自己半边身子终于从酸软中恢复过来了的时候,邪神意念出现在自己脑海里,
“下去吧”。
妈耶!吓死!
他连忙收起心中的咒骂,知道自己在主殿门口面前也碍了邪神的眼!
祂看着少年虔诚地行礼,缓缓退了出去,心情突然更好了。
小奴隶还怪有意思。
尤其是阳奉阴违迫不得已无法拒绝的时候。
神匿于昏暗。
这座神殿与其说是殿,不如说是废墟,边牧上上下下地打量破壁残垣,不知材质的漆黑岩石构建成了主体,像一座内部被腐蚀的山岩,岸鳞差向上蜿蜒,潦草而随意,风呜呜地穿过,却又不像是孩童东拼西凑的成果,更像自然的鬼斧神工。
四四面面被白色云烟环绕,看不清一点外面的颜色。
不管如何,总而言之——不适合人类居住。
边牧:“……”
边牧捧着脸,一大早被喊起来祭祀敗礼,滴水未进,但是……边牧的眼睛微微眯起来,揉了揉肚子,他此时并没有饥饿感,就好像一进入神的领地,属于人类的特性就被剥夺了。
一个鲤鱼打挺邦直身子,不慎扯到了伤势,边牧面色一僵,又迈起了谨慎的步伐,细细打量着每一个边边角角。
忽然抬头见瞥见一抹黑色的衣角,边牧感觉到血液都凝固般的紧张,对危险的敏锐直觉让他屏住险些失控的呼吸,不慌不忙地移开视线,装作不经意地抬脚离开。
直到危机感消失,他才控制住极深极深地呼出闷气,耳鼓炸裂狂跳的心声。
如果没有猜错……那应该是领他进来的骷髅怪物,而且传闻一年一度的神使选拔是建立在上一位神使已经死去的前提之下……由此说来,骷髅头便是……
边牧摇了摇头,当务之急是活下去,虽然不知道以往的神使是如何惹怒了神,但他现在,必须,保持对邪神的高尚忠诚!
在看见一处废墟掩盖之下流动的热水池的时候,边牧才送了一口气。
他需要梳洗和……
几块倒塌的黑色岩柱支起了这一小方天地,池子里的水寨昏暗的蔼光里冒着升腾的热气,边牧把身体沉下去,感受热水四面八方的包裹,痛苦呜咽了一声。
痛痛痛!
他睁开眼睛,想着自己莫名其妙被糟蹋了却连凶手脸都没看清,拳头又捏紧了。
神殿真的好穷,少年澄澈的眼里忽然蒙了泪意,看着顶上透光的支柱顶,想着这应该就就是他未来的住处了。
真是越想越委屈。
古堡不大,来来回回走了两圈,边牧意识到,光线一如他进来的时候一般昏暗,好像被时间放逐之地。
边牧原本不打算直面邪神,可是当他在这里里外外游逛了好几遍之后,他是真的受不了了。
要是放在外界这可能的都好几天过去了。
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是令人崩溃的,而且死寂的只有自己呼吸的声音让边牧时时刻刻绷紧了神经,不困不饿,边牧恍然觉得,自己怕是离骷髅头差不了多少了。
少年漂亮的眼眸闪着坚定的眸光,神采奕奕。
他要直面邪神!
勇敢的少年与邪恶的神灵吗?臧邪低低地笑了一下,感受着少年离祂越来越近……他的神息充满了整个堡垒,自然看到了少年像猫捉老鼠一样的举动……
有趣……臧邪决定勉强多玩几天。
暴虐的气息高高低低地环绕周身,几息间又收敛起来。
不要让祂失望啊……可爱的小奴仆。
“主……”边牧踌躇在门口低低唤了一声。
门轰然打开,边牧惊得下意识抬头,只微微昂起下巴就被一股力量强势地止住了动作。
“不想失去你的眼睛,就不要抬头”。
邪神的叮嘱不带任何情绪,就像是一字一句的机器。
“是……”被黑暗的气息包裹着,边牧有点紧张,向前踏了几步,身后的大门又阖上了。
现在他与邪神身处一室。
边牧喉结滚动,眼里闪烁着些许不安,神没有下达指示,但边牧明白,神在等着他说话。
忽然又词穷。
“主……我、奴可以在您身边侍奉您吗?”
小奴隶瓷白的脸颊上染上羞涩的粉红,双手在身前紧张交握,垂下的眼眸扑闪扑闪,像是惴惴不安的林间鹿。
邪神突然想起他不错的滋味。
只是那张不显露神色的脸上亦然未显露半份动容,只是慵懒地打量着面前表演的小奴隶
不得不说,演的挺好。
“你胆子倒是挺大……”微哑低磁声音没有传达分毫情绪,但是边牧清晰感受到话语的杀意,他木了一下,脑瓜子飞速运转。
他双膝一软,顺势跪下,声音像是失了底气,轻如鸿羽。
“奴……奴心悦大人……”
边牧一股脑地说出进忠之词,流畅地嘴角一抽,感受到更加无所遁形的注视,心里一时拿不定主意。
但他不悔。
“闭上眼睛”
还没反应过来,漂亮的黑色眼睛依言闭上,长长的睫毛不安地抖动,可怜又可爱。
旋即一股轻柔的力量拖住了边牧的下巴,温和而不容拒绝地抬起他的脑袋。
柔顺的黑发滑落。
臧邪仔细地打量着面前顺眼的人类,眸光不时停留在少年轻抿的唇上……
好像很软的样子。
是的确很软。
祂喜爱这个见面不过两天的小家伙。
神祗的声音依然不带起伏,让边牧回想到之前祂就算情动也不错紊乱半份的呼吸。
“告诉吾,卑劣的人类是如何议论吾的。”
边牧轻轻颤动了一下,没得到吩咐,也不敢睁眼,就保持着这个姿势想邪神的问题。
玫瑰花一样的唇瓣微微开合,却没有吐露半个字迹——他似乎不想那些话污染神的耳朵,也不想欺骗神。
也好似忘了自己也属于卑劣人类的一份子。
臧邪捕捉到唇中一闪而过的粉色,破坏欲突然有点按捺不住。
“吾听真言。”
边牧咬咬牙,以更虔诚的姿势闭眼面对邪神,高高的天鹅颈朝邪神扬起,还带着稚嫩生命遇到天敌时的轻颤,如同献祭般一字一句开口,
“强大,残忍,冷漠,嗜杀”。
说完边牧就做好了被抹脖子的准备,屏息半响,也不见动静,才感觉高高悬起的心脏落回,奇怪的是,他此时竟然还有心情好奇邪神的心绪。
臧邪对这个回答一点也不出乎意料。
钳着他下巴的力量开始轻缓流动,像极了情人间的暧昧摩挲,边牧只觉得有些诡异。
“你可知道神侍是如何来的?”
这就触及了边牧的知识禁区,少年乖顺地说不知。
少年的一切都在臧邪眼里纤毫必现,祂看着少年胸腔里滚动跳跃的红色心脏,张口说到
“多年前人类讨伐吾,大败而归,我因着天地原则不能对人类斩尽杀绝,故自居于神墟荒芜,不理人间凡事,而人类恐吾记仇,以神使之名献祭同族,以服侍之名行监视之事。此为神侍。”
臧邪毫不留情点破了人类的小心思,开始好奇边牧有什么反应。
这些年来祂不管人类心事,以神使名义送来的人类,心情好边收上来逗弄,心情不好便由他们在下面受神的威压折磨。祂没有点破,但祂并不是不知道。
小奴隶笑了,笑容很清浅,眼睫颤抖,精致的喉结暴露在冷风中,上下滑动,像是在引诱捕猎者捉住那块滚动的地方细细研磨。
“那愿奴可以得到您的宽恕。”
人类真奇怪。